玉薇惊笑出声,妩媚的瞟了一眼黄氏,娇笑道:“大少爷,奴还真不是府上的使女。你要想奴做你的人,难呐。”

耀祖虽然曾到勾栏瓦子里耍过几遭儿,实是不曾见识过玉薇这样活色生香妩媚风流的人儿。玉薇略放出些手段,他就犯晕,结结巴巴道:“你想怎样?”

玉薇甩脱大少爷的手,指指黄氏,笑道:“少夫人恼了也,大少爷晚上怕是要跪算盘了。”

二哥若在跟前,玉薇姐姐老实的就似那避猫鼠。英华看大嫂气的眼白都翻出来了,心里暗笑,板起面孔正经说话,“大哥,大嫂。玉薇姐姐原是我舅舅的管事。母亲已是认了她做干女儿,哥哥嫂子岂能把她当使女看待?”

黄氏听了冷笑道:“什么干的湿的管事的,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骚货,惯会勾搭别人丈夫。”

这话不只骂了玉薇,还隐射英华的母亲。玉薇和英华都大怒。英华不好发作,便道:“玉薇姐姐,我们走罢。”将他两口儿丢在后头,偏牵着玉薇的手径直进梧桐院。

梧桐院里灯火通明,英华看老田妈指着书房那边,就把玉薇朝书房里带。

英华要替玉薇挣脸,一进门就道:“娘,多亏玉薇姐姐助我,知县夫人真把潘晓霜约了来见,我照着玉薇姐的意思把她气了个半死,想来她一定会吵着要她哥放人。”一转脸,看见公公坐在上头,她的嗓门就低了半截,再一看被打了个猪头样的李知远坐在另一桌上,她就没了声音。

“吃饭,吃饭,我饿死了。”杨八郎笑嘻嘻挟了块川炒鸡送到李知远碗里,道:“你这半日受苦了,快补补。”又挟了一块到空碗里,连碗送到英华手边,“你今日也受惊了,与你压惊的,吃罢。”

英华接在手里,道声多谢,放下碗跟公公见礼,脸红的和那什么似的。

李大人向来喜欢英华单纯爽朗,英华便是冒失了些,在老人家眼里也是活泼可爱的紧,他笑嘻嘻也挟了一块肉到英华碗里,道:“吃饭罢。”

柳夫人便挟了几块肉与李知远,又挟了一根大鸡腿到八郎碗里,笑道:“ 饿了就先吃。耀宗他们呢?”

“大哥大嫂在后头。”英华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道:“大哥在镇口接着我们的,方才进门时,他和大嫂说话儿呢,我们就先进来了。”

玉薇笑眯眯道:“奴去瞧瞧。”

柳氏笑着把她推到英华身边坐下,道:“你坐罢。”她自转身出来,才到阶下,就见耀祖和黄氏两口儿一边小声争吵一边进来。柳氏便扬声问:“可是耀祖?”

王耀祖嗯了一声,快步上前。黄氏提着裙儿小跑几步也跟不上,索性落在后头慢行。柳夫人等黄氏过来,在她前头一步进屋,看王耀祖挨着李知远坐下,虽然神情还不大自在,今日有客人在,大家都要顾全体面,也就罢了。

黄氏进来,自在柳氏的下手坐下,正好和玉薇面对面,她那两只眼就好像练就了绝世神功,生生凝练出两把眼刀来,左一刀右一刀活剐玉薇下饭。

玉薇在翰林老爷跟前也甚老实,和英华一般儿规规矩矩吃下小半碗饭,又吃了小半碗汤,才放下碗筷,告个罪,笑道:“奴还有帐要看。”

英华就站起来送她到阶下,一转身,李知远也离了席出来,拿手捂着脸,嗡声嗡气道:“我变丑了。”

英华啐他一口,拉他到对面廊下一盏灯前细看他脸上的伤,又问他:“身上还疼不疼,他们后来有没有又打你。”

李知远笑道:“不曾打。押我到县里,那位潘将军有事也不曾料理我。他的亲兵么,其实都还和气,就是监里气味难闻。我洗过了澡,还闻着有骚臭气。”

英华把鼻子嗅嗅,果然还有些不雅气味,想了一想,道:“我收着半枚龙脑香,你等着,我拿来给你。”说罢就要跑。

李知远扯着她的胳膊,笑道:“我一个男人家臭点也罢了,若是弄的香喷喷的,就不像话了。你别走,他们没打着你罢。”

“没有。”英华想到李知远拼了命拦住不教人打她,心里又是喜欢,又是心痛他。然叫她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就拿手指头戳他肩膀,却是正好戳到了他的痛处。

李知远吸着冷气让开,小声道:“八郎说,让我到别处避一二年。方才我爹和你爹娘商量,咱们两个先成亲,你觉得呢?”

“就成亲?”英华又惊又慌,退后一步,“我的嫁妆还没有准备好。”

“哎,我要娶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嫁妆。”李知远把英华拉回来,笑道:“你不嫌我像个猪头,就嫁我罢。”

“我不嫌你。”英华伸出冰冰凉的小指头,在李知远脸上轻轻弹了一下,“就是……这样嫁你,不像个样子,我不干。”

李知远被这轻飘飘一指弹的晕呼呼的,道:“一二年都不得见你,实是难过呢。”

老田妈带着人送茶上来,看见二小姐和未来的二姑爷在对面廊上讲话,走近了咳嗽两声,笑道:“二姑爷,吃茶。”捧了一盏茶送过来。

英华便似受惊的小鸟,翩翩绕过老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