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行乐了:“未婚夫?这世上的男人可不只有男朋友老公情人小三这类称呼。”

听这意思,她对男女之事放手洒脱,就是不知道这人的话是真情还赌气,成祖心想无论哪种,她白亦行肯定是不屑与人讨论自己私事的,故而点到为止。

成祖道:“孟让呢?”

他从新市飞到泰国办了点事,又从泰国准备前往吉隆坡,想着也是好久没回槟城了,转着转着就见他俩从店里走出来。他职业习惯多问了店员几句话。

白亦行并不满他说话的态度,就像读书时期那种仗着自己年龄大故作老沉装腔作势,偏偏人明知而为之,这种人最讨厌。

她随意说:“不知道。”

成祖掏出手机欲给人去个电话,白亦行穿好鞋下地,尝试性来回走两步,估摸着皮肉粘着绷带隐隐约约传来撕扯痛感,除此之外没什么大问题。

她找店员借了充电器,百无聊赖等着孟让。

成祖半靠在桌沿,把玩着手机,再次陷入沉默。他喝口水瞟眼她正泰然自若地揉自己腿,脸上则是毫无愧疚和毫无感激之意。成祖忽然有点无语,这姑娘小时候还是很讲礼貌的,哥哥长哥哥短,叔叔前叔叔后他转念一想,她这个高傲目中无人,浑身扎刺又心思古怪的性格少不了受她父母熏陶。成祖思绪拉回到一桩洗钱案上,有些父母就像是放大版的自己,极尽地向儿女展示了未来他们可能成为的样子。他不想过多的对她评头论足,可同样是父母双亡,他甚至连亲生父母是谁都不知道,长成这样他已经很满意了,自认为自控能力算好。

白亦行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就她观察,这男人除了有些自大和冷淡,心思不算坏。照顾起人么,一套套的。不过吸引她的地方,还是那天在房间戏耍他的场景。她清晰地记得那双隐忍着怒气的眼,那张把自尊自爱清高写满的脸,白亦行瞧着有趣,眼珠子一转,笑问:“成先生,你很穷么?”

成祖望向她微愣,不明白她的意思。关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大概要追溯到孤儿院时期。那时的食物紧缺,差不多是一块饼掰成两瓣再和着没滋味的粥水,根本食不果腹,晚上饿着饿着蜷缩地躺在硬纸板上就睡着了。因为屋子是漏风的,冬天想穿暖和点,就去焚烧厂捡死人不要的衣服,情愿被病痛折磨致死也不想第二天醒来直接变成僵硬的尸体。

求生欲到底有多旺盛,他至今都难以形容。

而这些事情就连收养他的养父母都不知道。两位老人是退役部队出身,多年的战场上厮杀的果断决绝气质,总觉得频繁提起过往像在成祖伤口上撒盐。且男孩要养,须得血气方刚,根正苗红,便不婆婆妈妈地告诉成祖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他有父母有兄弟,将来还会拥有更多。

成祖那时觉得比起孤儿院剩下的孩子们,他已经很幸运了。他也骐骥着那个曾短暂待他好的姐姐过得幸福。可惜好景不长。

这段记忆就从眼前这个笑容轻佻的女人说起。

成祖脸上的落寞转瞬即逝,拿起瓶子喝完里面的水,正经地看向她:“为什么这么问?”

白亦行方才打量了,他身上那件休闲衬衫和裤子倒没什么特别的,但他手里这块表维多利亚女王也戴过。不免想起人好歹是渣打资金主管出来的,不至于穷得叮当响。她回味,人靠衣装,佛靠金装,金融男女不装,太阳指定打西边出来。

她蛮不在乎地说:“就是觉得你挺能忍。”

成祖扫一眼身上衣物,嗤笑:“白小姐居然这么肤浅。罗衣照人我不否认,”他手指点着空水瓶,耐人寻味地瞧她:“就是不知道罗衣褪去,白小姐又与我这样的人有什么不同。”

白亦行定定地瞧他阴阳怪气:“大概是生理结构不同吧。”

成祖也不避讳,“是了,我有的你没有,你有的我也有。”

白亦行默不作声,有意思地笑笑。

成祖余光瞟她,随后自嘲:“也是。的确不是人人都像白小姐一样,家大业大。有无限资本可以撒泼耍横。”

白亦行闻此话也丝毫不在意。

成祖又补充道:“小心水涨船高,翻了或者踩空了,得不偿失。”

白亦行侧头凝视他,不多久笑得坦然:“是福是祸都是我白亦行选择的路。我这人天生命硬。”然后她一瘸一拐站定到成祖跟前,望着他说:“我掌舵的船就没翻过,”白亦行勾起嘴角,食指转着他衣衫上的白色纽扣,“我想要的男人就一定会得到。”

成祖注视她目光未曾移动过半分,内心泛波澜,这种感觉就如裹挟着蜜糖的毒品,充满致命的诱惑。他脑海中浮现出那桩案件中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行贿的富太,被包养的男官员,叫欲/望湮没的年轻人,这三口之家在纽约股市点石成金,又在一夕之间两手空空,浮生若梦令人唏嘘。这其实并不难理解。毕竟在华尔街,能衡量这些人成败的就只有金钱。

某种时刻,他说不定也会变成这样的人。

成祖握住她的手腕,缓慢从身上挪开,说句:“性骚扰不分男女。”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