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呼机简讯和电话让我和柳梦保持一天一次的联系频率。

柳梦的行程在对话中清晰。

隔天她和三个合作方见面,运用自己在空闲时牢记并熟悉莫静书主营的纺织品和合作方一一做出介绍,删繁就简,主推特色、物美价廉且实用性强的织品,如针织毯、蓝白花布,过冬的开衫外套等。

其中一个合作方是个东北女人,钟爱这一类织物,当天就爽快和她达成合作。至于另外两个男合作人是东北女人介绍来的,但则对此反应平平,比较关心柳梦的私事,问她今年多大,有无结婚,是否有另一半云云。

柳梦想拿下和这三个人的合作,无奈织物不够吸引,她还得去新厂进一步了解新货源。接下来的时间,她和这三人保持往来的同时,还得去附近几个厂探查一番。

今天去了个新厂,明天摸了纺织的机器,后天和工人交流产品,大后天和东北女人炕上喝酒,拉拢那另外两个男合作方

每天,我都能得知她的新事情。

她联络我的时间很固定,常在我吃过晚饭后的七八点,准时来信。往常这个时候我已经在饭桌等了,住我家的玉眉见我这副样子直骂我没骨气,一个传呼机快把我吸进去,抢过传呼机,吃过饭才给我。

可直到第七天,一切忽然像被按下暂停键,突然中止。

在我和玉眉信誓旦旦说不会哭着找她的承诺才放出去没几天,就被现实狠狠一记痛击。

没收到柳梦消息的那天,我安慰自己说可能很忙,没来得及传简讯,我还是不要去打扰的好。

但随着第二天、第三天这一天天过去,我等不来关于柳梦的任何消息,打过去的电话,没有一次被人接通。

突然的失联才最可怕,人间蒸发一般,我与她相隔两地,要想飞奔过去也要三两天。

我想过很多可能,或许她已经忙得脚不沾地,没空联络;或许她换了个新地址,还没安定下来,所以酒店电话一直打不通,每一个可能都很牵强,可能性最大,也最坏的结果,是她遭到意外,生死未卜。

我要去找她,必须去找她。

心理防线濒临溃败,我一夜未睡,翻身起床,拿出抽屉的记事本,当初柳梦在我本子上记下的住址。

玉眉听到动静醒来,见我慌慌张张找厚衣服塞进包里,发懵,干嘛?你要陪我去车站?我车票下午啊,你天还没亮就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我才慢半拍想起来,今天是玉眉要回去的日子。

可我无法去顾及她了,塞衣服的手不停颤抖,不,我要去柳梦,她失联了,这都好几天了。

玉眉起初不当回事,她不走心地想要么柳梦太忙,要么是这人变了心,也不过才过去四天,这有什么可担心的。

她试图拉我好好休息,直到一个怔然无措的我在她面前不停淌泪,她才停止动作。

我怕我等不到她了,玉眉我要去找她。

玉眉没有笑话我,没有任何幸灾乐祸。

她偏过脸,吸一口冷气,再重重呼出来,最终妥协,我陪你去。

到达火车车站时天已亮,里面的人比以往多,拖着各式各样的行李在过道间以各种姿态躺着、靠着、睡着。我无暇顾及周围的人群,奔往购票处,让售票员给我买最近一趟去往柳梦那儿的省份。

售票员的话却让我一颗心沉到谷底。

大雪封路,所有去那边的列车都停运了。

噩耗砸头让我僵在原地,我不死心地作争取:邻省呢?离那地最近的有吗?

我卡在那块太久,身后人不满起哄,封路还能怎么走,等呗急啥我们都在这等两天了,人都快馊了。

售票员同样不耐烦,连连摆手,让我打消念头:再急也得等着,别说车了,人到了那儿都不一定过得去。

我扒在窗户口的手无力滑脱,玉眉将失魂落魄的我拉到一边,你只能等了,等解了封路,我们再来。

我心绪彻底崩溃,平白生出对现下所有不受控的怨愤不平,和对自己能力有限,没能对抗这种不可控的自弃。

我真没用,连个人都留不住

什么都做不了,她怎么办?

泪水打湿手上的帕子、膝上的布料,视野间水雾弥漫,一片模糊,我快看不清前方的路,那个梦中躺在血泊的柳梦直直闯进脑海。

玉眉按住我因焦躁和悲伤反复抠弄甲盖的手,最终给我指了一条明路。

祈福吧,我们去观音庙那给她祈福。

我怔怔然跟着玉眉上车下车,回到水街,在小店里买来很多的香和红烛。

踏进观音庙门,我把手头那一把香全燃了,扑通一声,跪倒在观音庙前的蒲团前,玉眉撤开,在边上注视着我,不发一言,让我静心求愿。

仰头望向面前慈眉善目的观音神像,一把香举止眉心前,献上自己最大的诚意。将全部的希望系数押在这个冰冷、毫无生命力的石像上。

愿我佛慈悲摄受,小女江叹铃,在此跪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