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扯笑打马虎眼:沈姐姐好

她听了,笑意更深了,终于松开我手,转而抬起一根食指,轻轻划过我脸颊,像在描摹轮廓,嘴真甜,你和柳儿是什么关系呀?

我正踌躇措辞,忽然身下的椅子一动,整个人倒退,沈怜双当即和我分开距离。我不受控向后倒,顺势被柳梦揽住肩,稳住身形。

柳梦不再笑,话里掺着警告:我俩亲得容不下旁人,她胆子小,姐姐你可别吓她。

沈怜双见状,耸耸肩,我哪里吓她了,人这么甜,疼她还来不及。

那不行。柳梦笑出声,随即态度明确道,叹铃不是你身边那些小妹小弟,疼人的事我来就行,你,不可以,更不准随便欺负她,否则今晚就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沈怜双这才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笑得无奈。

这下她身子也没刚才那么端正,一手撑在桌面上支着脑袋,喝一口酒,姿势相当散漫,没个正形,仿佛刚才的样子全是装的,拖长音道:好好好,我不闹就是了,这么戒备,我又不是要吃了她。

在沈怜双做出这种承诺后,柳梦才放下心来。

但也没完全放心,她一只脚勾住我的桌腿,早有预判沈怜双又会黏上来闹腾,赶在她靠近前将我拉到身边。

沈怜双从无奈变为语塞,你要不要这么防备,我只是给这位小客人倒杯待客的甜米酒,尽一尽地主之谊。

说着,她将酒杯推到我面前,笑盈盈的:这是桂花酿,甜口的,不辣,女孩子都喜欢,你喝喝看。

我几乎没喝过酒,酒力是好是坏我也没底。但待客的酒不好推脱,我只好道谢。正准备接过去一口闷,柳梦凑上来闻,还喝了半杯咂摸味道。

然后才拿到我手上,嗯,是桂花酿,没毒,喝吧。

沈怜双当即气急败坏,不再柔柔地唤柳儿,直接喊:柳梦!你过分!

柳梦见她这副着急上火的样子乐得不行,我还不知道你,一肚子坏水,谁知道你是好心还是色心,别装。

沈怜双彻底不装了,哼了一声,拿起筷子喝酒吃菜,刘飞每每想夹菜就被打回去,很无辜地成为了她的出气筒。

我忍不住掩嘴偷笑,老实把那半杯酒喝下肚,其实还是有点辣,但是是温和的,很快回甘,舌根发甜,带着一股沁人地桂花香。

怕这两人真的因我闹掰,我赶忙向沈怜双展示空杯,沈姐姐,很好喝,我都喝完了。

沈怜双刚叼上一根嫩菜心,听到我说话一愣,叶子掉回碗里。

突然,旁边扑哧一声笑,柳梦笑声太明显,一时间我俩都尴尬。

坏了,沈怜双要是因此更生气怎么办。

好在她并不介意这种取笑,很自然地拿出手帕擦擦嘴角的油渍,一扫刚才的闷气,笑着用另一只手来掐我脸:哎哟,乖小猫似的。

冷不丁一句话:要不留下来给我做徒弟吧,好不好?

我被她捏得脸颊发烫,幸好柳梦赶紧解围拍开她手:行了,你见好就收,做徒弟就别想了,你这话我从前听到耳朵起茧。

我又没问你,你都不问人叹铃什么意见,真独裁。

叹铃,你想去吗?柳梦便扭头看我,把问题重新抛回来,手盖在我手上认真询问,她不作表态,没事,随心答。

草戒指压着指节,我只想和柳梦呆在一块,按她所想一同奋斗彼此的未来,其他的,我无心考虑,再者现在学戏,怕是太晚了吧。

我委婉摇摇头。忽然脑袋阵阵发晕,有点头昏脑热。

忽略这点身体不适,我解释说:谢谢姐姐赏识,但我实在对这戏曲一窍不通,而且家也不在这,所以还是不了。

柳梦的神色明显一松,而后得意道:看吧,你这么不靠谱,可别误人子弟。

沈怜双才慢腾腾拿开手,面上满是遗憾,又一转脸,满不在乎道:人求我我还不让呢,不识好歹,你就宝贝着她吧。

这顿饭临近尾声,一桌子人还在聊着天。话题从原先的叙旧闲话家常,慢慢变成了下海经商,有几个面生的小年轻说外头世界精彩纷呈,大城市车水马龙,繁华无度,遍地是黄金,多少人去了一趟回来穿金戴银,阔气得很

很快,柳梦也加入这一话题之中,她问起哪些地方,做什么的,说着真像是要第二天飞奔过去。

这意味着分别,我的大脑第一时间在抗拒。

但此起彼伏的嘈杂声响快成催眠曲,我大脑已经运转缓慢迟缓,脑袋冒出不要去三个字后彻底死机,一片空白。

晕得很,身子有种失重感般的晃悠,眼前景象快成重重幻影,往侧边一靠,才不至于摔倒。

我猜想身后是一堵踏实可靠的墙,将我牢牢固定在原地,那种晕眩感顿时减轻不少。直到这个墙开始说话:叹铃叹铃?怎么了?困了?

墙原来是柳梦。

我急得攀上她的手,唯一的念头就是:不要走,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