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没多久,调查结果出来。

据警方的深入调查,这个老道长作案多年,早年就常以自己装神弄鬼的戏法招摇行骗,去骗那些深信鬼神之说的人,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真能和神明沟通的神人,借以敛财、强奸猥亵妇女等等。

等大家反应回来上了当,人早就溜之大吉,抓都抓不住。其实他手法很拙劣,但凡少点迷信愚昧,都不至于被骗。

也许是那老道长实在作恶多端,因果报应,最终栽在了林泽熙手里,强奸未遂被捅三刀,当场毙命。

从现场的打斗痕迹来看,老道长先是夺过林泽熙手中的刀,挣扎中捅到林泽熙下腹形成致命伤,又加以踢踹,造成大出血,最近的诊所就是跑也要十分钟。

林泽熙注定救不回来。

说来实在戏剧无常,那把狼牙刀制刀时被师傅开了刃,锋利无比。

放在林泽熙的枕头底下做镇邪杀鬼的工具。林泽熙一家人本意是救人,岂料成了杀人。

知晓这些前因后果后,林泽熙她妈妈喃喃着说:不可能、不接受

一激动,彻底昏了过去。

这一调查结果虽然消除我们的嫌疑,但并不能说服这件事的看客们。

事实真相并不是人们所关心的。

根深蒂固的封建愚昧,让他们更倾向于我们破坏仪式导致双方被鬼反噬入魔,才会失去理智互捅对方而后暴死。这调查结果,无法被信服,只会成为这事果真邪乎的佐证。

至于这背后的对与错,死人如老道长无法被声讨惩罚,活人如林泽熙一家永远不会将过错包揽,去承认自己是害死女儿真正的推手。

最终只能一味地去指责旁人,痛恨我与玉眉的旁观和放任,见死不救。

围绕在我身边的猜测议论总会有,包括那些带着神秘打量的眼神。

随着流言的不断膨胀催化,非但是玉眉,连同我也一并划进了他们眼中奇怪的、中邪的同性恋当中。

理由是常看到我和女人走近,从来不爱和男人往来,又与林泽熙一事有联系。

这件事传到奶奶耳朵里,奶奶叮嘱我时,让我少和柳梦往来,更不要再去她屋子浇花了,最好呆在家里哪里也别去,省得再横生事端。

尽管这理由滑稽可笑,我却一点都笑不出来,也无法像从前那样去争辩。

我怎么样不要紧,可柳梦不行。

我不想给她惹来麻烦,她已经够自顾不暇了。

林泽熙出殡那天,我出了门,玉眉和我一块去,只能远远望着前面出行的队伍,目送林泽熙去往准备下葬的山头。

白纸钱撒了一路,被抬起的棺木乌黑,为首的是林泽熙的父亲和她哥,短短数日,她父亲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她家其他随行的亲戚负责牵着林泽熙她妈妈,她木木呆呆的,鬓边生白。

一直走到巷子的路尽头,就要往前面的山路走去。

那里只有宗亲和队伍才能上,我们作为外人必须止步。便站在原地望,也好不被人发现。

声势浩大的队伍变得细长的一条,快要消失在葱郁的山林里。

回程的路上,才走没几步,突然冲出个小孩撞向我,我不受控朝前扑,双膝砸在了冷硬粗糙的地面上,撑在地上的手也擦破了些皮。

我抬头去看那小孩,他还在朝前跑,往山头奔去。恰巧这时回过头来瞪我,恶狠狠的,是目的明确的恶意冲撞。

我莫名感到发寒。跪在地上怔忡。旁边的玉眉气愤,但没时间去抓住那小孩,见我掌心渗血,呆愣在地,以为我疼得站不起,只得赶紧将我扶回家。

书房里,帮我简单处理完伤口,玉眉没有第一时间松开我手,望着我的伤口,轻轻碰了下,忽然说:叹铃,明天我就要回去上班了,你要不要和我走?

很突然。

我一时大脑空白。

听到玉眉说要走时,我下意识抗拒,因为真的很想很想她再多留几天,离别的不舍和死亡阴影的萦绕,我难以做到心态平和去独处。

嗯?和我走吗?我怕你在这受欺负。玉眉问。

我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了,你放心,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玉眉有些恼,点着我的额头数落我,还没人欺负,你被小孩推倒都不见得你骂他两句。你待在这能干嘛,还不如和我一块去。

我还是有事要干的,我要去照料柳梦的花

就跟心灵感应似的,玉眉瞬间点破我心思,是不是因为柳梦?

我沉默不语,她又来气。

你看到现在,那个柳梦有来见过你没有?我连她人影都没见到,就这样的人值得你念着?

玉眉并不知道柳梦已经去了省外,这阵子不在家。虽然她在骂,我仍旧没有太大心理波动。

奶奶在这,柳梦不在家,我也得看看她的花,而且手里的活没干完,年后要交绣布的

说完,玉眉消了点气,但还是满脸烦躁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