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今澜正在整理桌案上的书册,抬眸看了她一眼,“怎么?没听明白?”

云玳颔首,刚走过去将门打开,一旁的谢今棠忽的跟了过来,与云玳一同挤了进去。

云玳见他像只骄傲的孔雀般扬着下巴,“我也要选!哥,你不能厚此薄彼。”

谢今澜闻言,无奈的笑了笑,如春日阳光洒下,带着和风细雨后丝竹萧瑟般的清雅,“别吵,你不是已经进去了,想挑就挑。”

谢今澜所说的三墙画卷,便是三面墙前都放置了镂空木格,每一格子中间都放着两到三卷画册。

云玳觉着自个儿便是将所有画册看完都需要一个时辰,更别说还要挑出三幅画来。

相比起她的难以入手,谢今棠则要熟稔的多。光是从卷轴的木料以及用纸便能瞧出一些大家手笔来。

他专挑名家大作拿,但云玳却需要完成谢今澜布置的三个任务。

云玳从最左边的木格开始,一栏一栏的翻开再合上,谢今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头瞧了一眼她手上的林间青竹图,‘啧’了一声,看向她,“云玳,我哥为何要教你丹青啊?”

他既能问出这句话来,云玳便知晓谢今澜连他也没告诉,是以回道:“世子或是觉着我有天赋,不加以培养,可惜了吧。”

“当真?”他一脸震惊,再次将云玳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

云玳又不能将实情告知,只能面不改色的应了一声。

“难怪我当初缠了他那般久,他都不教我,原来是嫌我没天赋。”说着,谢今棠便从最中间的木格抽出一幅画来。

画面上是碧波浩淼的湖边,夏荷绿叶,白鹭踏水,美不胜收。

画上的湖,云玳一眼便瞧出是府中的昙湖。

“你说,我与你差哪儿了?”

若当真论起来,云玳觉得自个儿连他随意勾勒出来的几道涟漪都画不出来。

于是瞧了一眼自己手上的这幅青山古亭,想着从书上看来的学问,干巴巴的道:“少了意境,你的风景是死的。”

本以为谢今棠还会问些什么,云玳已经在心中琢磨着该如何回应了,谁料他突然竖起大拇指,佩服的道:“厉害,我哥也是这般说的。”

云玳一本正经的点了下头,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气。

接下来的时间,谢今棠总会时不时的与她说话,云玳还有大半的画卷未看,心中急切。可对方是谢三公子,曾经又帮过她好几回,与世子一样都是她的贵人,于情于理,她都不该表现出不耐的模样。

“云玳,你平日什么时候过来啊?要不我与你一起吧,免得你一个人孤单。”

云玳没忍住,轻声道:“谢三公子。”

谢今棠原本正在瞧手上的画,闻言转头看去,正好对上云玳染着浅笑的眸子。

他们本就并肩蹲在地上,屋内昏沉沉的,光线透进来时,还能瞧见飘在空中的尘粒。

少女白玉无瑕的肌肤瞧着软乎乎的,谢今棠不小心看入了神。

“谢三公子?”

谢今棠回过神来,“你方才说什么?”

云玳重复道:“我可以帮你挑一幅画吗?”

“哦,好啊。”谢今棠咧开嘴笑着,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在此刻瞧着有些傻。

但云玳一心只想着将人赶出去,于是刻意放柔了声音,使得那些话听起来并不惹人厌烦,“那你可以先出去吗?等我挑好了你再看好不好?”

温柔的声音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青瓷,用羽毛轻轻扫过,不敢用力。

尽管谢今棠自小便是被人高高捧着的,可从没有人像哄孩子一般与他说过话,他觉着有些新奇,于是笑道:“好啊,要是挑的不好,我可是要罚的。”

云玳眉眼弯起,“嗯!”

谢今棠抱着自个儿先前挑好的画卷,走了出去。

坐在矮几上沏茶的男子抬眸看了一眼,“这么快便选好了?从前你哪次不是要将我这儿的东西都搬走才罢休,今儿个怎么手下留情了。”

“被人赶出来了呗。”

谢今棠大剌剌的与谢今澜相对而坐,低头看向他推来的茶盏,笑眯眯的道:“不过这个云玳,有些意思。”

“能让你觉着有意思,不容易。”谢今澜熟稔的烫杯洗茶,随即抬头瞧了他一眼,见他愉悦的弯着嘴角,忍不住提醒道:“她被三伯母收为义女,算起来应当是你的——”

“不过是三伯母口头上说说罢了,又没入谢家族谱,便算不得是我堂妹。”想了想,谢今棠又道:“若真要论,也只能勉强算是表亲。”

“那也不是你放任自个儿的理由。”谢今澜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莫要为了这点好奇心,搭上你自己。”

“哥,我心里有数,你能不能别像我娘一样唠叨,我晓得自己的身份,才做不出三伯父那样的事情来呢。”

当年三房的谢明清为了娶田氏,不顾国公府的脸面,将说好的亲事退了不说,还非要娶一个七品官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