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擦擦泪,正欲离开?,忽然瞥见燕卿白提着灯笼走了过来?,他身上官袍未褪,衣冠整肃,唯略凌乱的?呼吸暴露了他的?匆忙。

他才理?完陈年卷宗,便听闻燕洄归来?。

燕洄是去?寻林沉玉的?,寻不到,他绝不会回来?。燕卿白遂搁下笔,来?夜访林沉玉。数日不见他担忧她的?安危。

绿珠向他行了礼,又说了林沉玉不便见客,燕卿白微笑,道自己在外面等他。

绿珠也知他们交情甚笃,便径自离开?了。

燕卿白在门外等了许久,终于等到了林沉玉出来?,她打着哈欠,朦胧着睡眼:“这么晚了,你来?有什么事吗?”

她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花香,不同寻常。

燕卿白闻见了这香气,只觉得?脑袋一片空白,他怔怔的?看?着她。

“你……”

燕卿白对于那香气, 并不陌生。

他父亲四处沾花惹草,没少往后院里塞人,她的母亲便整夜绷着面皮, 命丫鬟们熬带着?花香的水, 等着父亲离了姨娘们的房,便送去给姨娘们洗漱。

他不理解,母亲只是紧紧卡着他在怀:

“我都是为了你,贱皮子们抢走你的父亲就算了,她们休想有?子嗣, 去抢走你的家产。”

唯一一次失手,便是丫鬟勾搭上了他父亲, 有?了燕洄。他母亲也并不慌乱, 使计谋将?丫鬟卖去了青楼, 隔绝了她和燕父的往来。

她是个深宅大院的谋士,断了情, 可怜伶仃的一点?爱只系在儿子身上,为他殚精竭虑。

他隐约明白?,那?带着?花香的水, 是来给女人欢好后绝嗣用的。

女人,欢好……

两?个简简单单的词, 他却品出些秘密的意思来。

木玉,她是女人。

是个刚与人欢好过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燕卿白?的脑海一片空白?, 只呆呆的立在她的门口。林沉玉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捉着?湿漉发尾的手微停顿,青丝披散到肩头, 湿了白?衣。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此时无?需多言。

燕卿白?心中?峰回百转, 几?欲开口却不知如何言道。

反倒是林沉玉先打破沉默:

“夜色已深了,有?什么事不妨明天再说吧。”她心实在乱,疲惫不堪,实在不愿见外人。

她伸手要关上门。

被人抵住,燕卿白?的声音难得急促起来,他上前一步,又自觉失礼后退,道:

“木姑娘,燕某斗胆,敢问您可是遇上了什么委屈之事?”

林沉玉先是愕然,忽笑了:“你觉得有?谁能?让我受委屈么?”

燕卿白?收回手,有?些局促:“是燕某多虑僭越了。”

他不知为何,言辞里有?些晦涩的酸意,试探道:“同行多日,倒不知木姑娘已有?婚配,实在愧惭,之前行为举止中?颇多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她婚配了么……

林沉玉哪里知道他心里那?些小九九,随意的摇摇头:“未曾。”

她微顿,面色有?些难堪:“江湖儿女,露水情缘,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燕卿白?瞥见她难堪面色,声音温和:“露水情缘虽来的浅薄,可日久生情,说不定会酿成正缘的。我想木小姐无?需烦恼,顺其自然便好。”

她喜欢那?个和她露水情缘的人吗……

林沉玉又被他绕了进去,老老实实道:

“哎,虽则大家都言,江湖女子,平生所愿,唯择一君子而终。可人世之事,非世人所能?预料到的。这缘并非良缘,来的荒唐,我也无?意续下去。纠缠不休,为了从一而终的死规矩,把这辈子搭进去倒是划不来。”

她忽笑了:“你是读书人,讲究的是气节,也许看不惯我的行径,这些都无?足轻重。不过我还是希望,你看着?我们朋友的份上,替我保守这件事。”

倒不是她想隐瞒,实在是不想再起事端。

她并不喜欢那?人……

燕卿白?点?头,郑重一诺:

“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断不再使他人知。只是,这藏红花的药效,恐有?时间之限。若是隔的时间太久了,怕是起不到效果。但?不知……”

他玉白?的面容微红:“啊,是燕某唐突了。”

林沉玉摆摆手:“无?事无?事,倒是我冒犯了。只是这药水的时间,还想请教?您。”

“一个时辰之内最佳,一日之后,精血入体,怕是再难祛除。”

林沉玉面容僵住了,她都不知道在底下待了多久,她有?些无?助的挠挠头,又看看自己肚子,忽然有?些恐慌,拍拍脑袋道:“那?万一有?了,怎么办?”

她虽然十七岁了,已经是正生育的年龄,可她还没玩够啊,更不想给个比她还小的少年生孩子啊!

“若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