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才是那个可怜的苦主吧!

花盛妙的心虚顿时消失,她心中有了几分底气。

“师兄是怎么知道的?”

她气势不输剑鬼半点地继续质问道。

“师兄将我困进幻域里,还清掉了我的记忆,难道不应该是师兄先向我解释吗?”

她一边理直气壮地问着,一边试图和她真正的大师兄沟通,找出破除幻域的方法。

然而真正耐下心与大师兄沟通时,大师兄给她的感觉却有些奇怪。

他像是一团朦胧而巨大的虚幻阴影,似乎只残留着抱住和呼唤她的几分本能。

而更多的阴影已经从她身边逐渐蔓延到这个世界,原本的地面变为无数只眼睛拥挤滚动在一起的猩红血肉,黏腻的血泡与无数畸形的肢体汇聚涌动着,如同这个世界正在被某种恐怖之物侵染着,往日温馨而日常的景色变得越发诡异恐怖,她脚下的地面仿佛变成泥泞的,被阴影一点点吞噬交缠血肉的邪异之渊,连空气都变得让人阴冷发寒。

剑鬼仿佛对此毫无察觉般,他注视着她,却像是一具披着空荡荡的人皮,却毫无情绪的枯骨。

“师妹看着大师兄,与看着剑鬼,是不一样的。”

“我明明就是师妹的大师兄,可为什么师妹还能将我当成剑鬼……”

眼见着剑鬼在这种时候了还沉浸在这种自欺欺人的骗局里,花盛妙再也忍不住了,她冷声道。

“师兄,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什么时候?我的大师兄,自始至终,只有孟春邈一个。就算你冒用他的名姓,将我拉入幻域之中,你也不可能成为他。你明明能做我唯一的剑鬼师兄,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做我的大师兄呢?”

但也害怕太过刺激剑鬼,花盛妙略微放缓声音道。

“师兄,现在把我从幻域中放出去吧。我会拉住大师兄的,不让祂真的吞了你的。”

然而剑鬼空洞的黑眸中,却如同枯井底部点燃了两簇幽幽的火光。

“我冒用他的名姓?”

剑鬼苍白的十指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他轻声却带着森森恨意地一字一句道。

“明明是他偷走了我的身份,窃走了我的名位。师妹,你知道我在我的天命里,看见了什么吗?”

“我才是与师妹初识的那一人,我本应该是师妹最名正言顺的大师兄!而孟春邈这个名字,也是师妹起给我的姓名。”

“他才是那个不该出现在这里,来自界外的邪祟!他扭曲了我的天命,顶替我的位置,偷走了我的师妹。”

剑鬼面容下似乎有若隐若现的红纹浮动着,那些红痕如同拥有生命的虫子,在他的血肉中扭曲而挣动着,似乎随时可能突破这层血肉涌动出来。

然而剑鬼仍然毫无察觉般抓住她的手,如同疯子齐力向正常人证明自己的正常一样,嘶哑而恳求道。

“师妹,他才是最该消失的那一个。若是没有他出现,这一切的邪祟诡物都不会出现,修真界也应该与我幻域中的世界一样平和。”

“师妹,他骗了你,真的是他骗了你!你信我,你信我啊!”

剑鬼宛如字字泣血的嘶哑控诉,宛如撕扯走了最后一层,庇护着幻域的力量。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却也仿佛多出了无数呓语般的血肉之声,密密麻麻的眼睛与血肉悄无声息地蔓延覆盖着,却被无数道阴影般的恐怖剑气斩出深壑似的创口。

而那创口之中,又生出一排光滑而巨大的眼白,被眼白注视的剑气如同陨落的星火般坠落而下,而再度浮出空中的剑气上,已经长出了无数滚动的全白眼球。然而这些异变的剑气,又会被更多迅猛如星雨的剑气斩灭。苍穹与陆地,仿佛变成了这两股邪祟之力对抗的战场。

花盛妙的头皮微微发麻,她能感觉到地面发出的恐怖震颤。

然而最恐怖的是,在剑鬼身上,她竟然感觉到了与大师兄给她的那股相似的恐怖邪异之力。

她原本以为剑鬼刚刚说的都是他疯病发作下,连自己都信以为真的疯话,可是现在,花盛妙心中不得不浮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假如,剑鬼说的,都是真的呢?

没有给自己继续动摇下去的可能,花盛妙冷静看向剑鬼。

“我是不可能相信师兄空口无凭之言的,除非,师兄愿意让我搜魂——”

剑鬼看着她,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答应下她的这个要求。

然而下一刻,剑鬼的面容,甚至连他的白氅,都覆盖上了一层畸形血肉与诡物交织而成的阴影。

“不。”

被血肉阴影最终覆盖住的那一刻,剑鬼的脸上却出现了轻松的,如同终于放下了最后一丝执念与不舍的平静笑意。

花盛妙终于能从那点笑容里,依稀捕捉到剑鬼当年意气风发时锋锐与坚定的身影。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师妹,哪怕是我自己。”

当剑鬼松开原本紧握住她的手的那一刻,花盛妙预感到了什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