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莉雅尝到沾腥的锈味,一如曾喷溅在她脸上的温热液体。以及深切感受到被人力道狠蛮地紧拥着,疼痛深入躯骨的怀抱。

这份刺激使意识回笼,她发觉自己在啃咬他的血肉,在将经历过的痛苦施加给他人。

而他一声不吭,只是收紧臂弯,把她困在他的影子之下。

略迷惘地睁眼,同时牙根放松,维莉雅浑身泄了力,完全瘫软在他怀中。

阿德里安也松开她双腕,这么短暂的桎梏,少女细嫩的皮肤就浮点红印。他用指腹蹭了蹭,圈在腰肢的手臂则收得更紧,支撑她的身体。

“莉莉。”

他揉她的头发,从鬓角抚摸到耳后,捧起她的脸。

柔和的吻落在布满冷汗的眉心、额角,再到眼尾,到她滴着泪珠、颤动的眼睫。

“有什么能让你放松的方式,告诉我,好吗?”

沿着未干的湿迹,他的唇瓣游移到耳根。

语气透着渴求,轻缓而低靡的嗓音敲振鼓膜,维莉雅颤栗着,被引诱着,却在张嘴的瞬间感到刺骨的寒冷。

“……我好害怕,厄洛斯。”

她并不是会在别人面前剖析自己的人。

在这个世上,唯一能让维莉雅致以信任,向其吐露情感和心事的是梅兰妮。

可在当下,在此刻,她胸腔涌起股强烈的倾吐欲望,或者是冲动。

她想释放,想解脱。

不论是痛快地走向死亡还是其他任何一种方式,她不愿再憋闷着,被恐惧煎熬致死。

“我想看看海。”她说。

一夕之间,奢华拥挤的巨轮变得压抑,沉默地立于海浪之上。

因为暂无休止迹象的雨势,挪亚方舟号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顺浪前行。

除了守卫的克罗托军人,船上其余乘客都待在各自的舱室。不论贵族还是平民,在今夜都出奇地一致安静。

在等待侍从拿伞的时候,维莉雅有些失神地看着雨夜中根本望不清的海天交接处。

甲板上只有瞭望台的灯光,在雨幕中忽明忽暗。

远方是无尽的,要将一切吞没的深渊。

她忽然冲了出去,目标是甲板尽头,能看见呼啸海浪的护栏,所有人措手不及。

包括立刻追去的阿德里安。

不过只追出几步,他就抓到了她。这次牢牢箍紧她的手臂,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莉莉!”

阿德里安厉声喝斥,可倾泻的大雨砸在甲板上,他的声音只是耳边遥远的嗡鸣。

连续不断的雨丝像一张巨网,将他们困囿其中。

维莉雅挣扎无果后自暴自弃地垂着头。

跑过来递伞的人被阿德里安带着躁意挥退,他一把将维莉雅反身扯到怀中,后背紧贴他的胸膛,掐着她下颌逼人抬头。

水液无止尽地从她面颊蜿蜒而下,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瓢泼大雨中,她被迫仰起脸,连眯开眼缝都做不到。

他们已经湿透了。

她于黑暗中感受到他的靠近,在耳廓呼出的不是热气,而是冰冷的话语。

“你想去死是吗?”

这次空洞的声音变成了天空坠落的雨。

她清晰听到他每一个字音,也感知到攀上脖颈的那只同样湿凉的手掌。

他的虎口卡在颈部顶端,将她下巴抵得抬起更高。

男人的手即将用力,他正扼住她咽喉命脉。

身体本能的反应是用双手抓住他的小臂,就要将其拉开,她忽然想到安娜死亡的时候。

安娜是什么感受呢?

如果不是因为她,如果安娜顺利完成当晚的工作,是不是就不会死?

……一定是的。

安娜会平安回到下层甲板,可以喝酒跳舞或是休息。

如果安娜不认识她,就不会在船上冒险奔逃,不会受害。

她好想见见安娜,至少道一声抱歉。

握着自己的那双手一瞬间泄力,阿德里安察觉到了,也感觉到身体里那股火气烧得更旺。

可他也想到了她刚刚软在怀里,跟他说她好害怕。

这是真正杀过人,染过无数鲜血的手。

此时就掐着她的喉颈。

他逐渐用力,令她本就艰难吸入的氧气变得越发稀薄。

阿德里安只用虎口施力压她的喉管,在极短的时间内夺取她的呼吸。

他的另一只手不知何时捂住她的眼睛。

维莉雅神思飘忽,整个人浸在雨中,恍惚间自己好像溺于深海。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吗?

她仿佛真的要死了。

阿德里安紧紧贴着她,不错过手掌下每一秒脉搏。

在即将被窒息感淹没的刹那,将死之人突然抓紧他的手臂。

指甲深深扣住皮肉,挣扎着想将他扯开。

几乎是同时,阿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