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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子静啊……”谢霖先开口,喃喃道。

&esp;&esp;来人站着,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牢房中光线晦暗,看不清面孔,可谢霖却能感受到纪含的颤抖。

&esp;&esp;两人长久的不说话,约莫过了半刻钟,那高大的背影轰然倒塌了,跪坐在谢霖面前,犹豫地伸手触碰。

&esp;&esp;“你为什么要这样逼自己,这样逼纪渊?”

&esp;&esp;谢霖闭上眼,回避他的问题。

&esp;&esp;“是先皇让的,是吗?”

&esp;&esp;纪含何其聪颖,从一开始的暗储之计开始,他便参透了老皇帝的为人,如今谢霖作出这样自损的举动,他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崇明帝。

&esp;&esp;纪含果然是最懂自己的老友,谢霖心想,那日他进宫与皇帝见了最后一面,交代完火药一事后,协助纪渊坐稳江山便是老皇帝的最后一个请求。

&esp;&esp;坐稳江山,李家便是最大的威胁。

&esp;&esp;可肃清朝野需要一个开始,一个名单,于是他以身犯险,亲试忠奸,并以河东盐案激起民愤,深知单一个盐官控盐无法动摇李长钰,于是潜伏,数罪并罚。

&esp;&esp;“我做的不错,对吗?”谢霖对纪含扬起笑脸,像是讨一个夸奖。

&esp;&esp;纪含撇过脸去,不愿看他。

&esp;&esp;京城终于还是将这位风灵毓琇的才子折磨成了这副样子。

&esp;&esp;纪含也离开了。

&esp;&esp;谢霖又等了很久,他以为纪渊会来,可一连过了几天都没有动静。

&esp;&esp;夏日闷热,牢中只有一扇小窗通风,睡在草席上,又总是刺痛,暑气入侵,谢霖渐渐地失去对时间的知觉,头昏脑胀,只知道热了一日又一日,纪渊都没有来看他。

&esp;&esp;或许他不愿再见自己,谢霖心想。

&esp;&esp;毕竟自己骗他多次,种种欺瞒,或许也令纪渊伤透了心。

&esp;&esp;于是谢霖不再等纪渊来,而是念着何时发配北疆,可启程时日他也不知道。

&esp;&esp;就这样关在蒸笼一样的牢房里,不知又过了几日,他昏睡过去,睡得十分满足,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esp;&esp;梦里就是他的一生了短短不过三十年,从谢府的小黑屋中逃出来,在敬王府过了最快乐的日子,考取功名,入弘文馆,入翰林院,嫁与纪渊作侧妃,总是难过,偶然快乐,后来快乐也杳无踪迹,如尸块一般活着。

&esp;&esp;也没多少日子,却那么长,睡了那么久,总算悠悠醒来。

&esp;&esp;一位老太医看他睁眼,惊喜的几乎站不稳,直拍着胸脯说自己总算保住了脑袋。

&esp;&esp;谢霖不太明白,转转眼睛看看四周,自己还睡在牢里,与之前没什么特别。

&esp;&esp;那日当晚,纪渊来看他。

&esp;&esp;“你暑邪侵体,差点醒不过来。”男人面无表情,对坐在草席上的谢霖说道。

&esp;&esp;原来那太医是纪渊叫来治他的。

&esp;&esp;罪臣跪拜谢恩,谢霖猜想纪渊该要生气了,可抬起头来,男人依然无悲无喜。

&esp;&esp;“当时你请我将你革职,养在宫里,我就该同意的,”纪渊平淡地说道,“你就是拿准了我不舍得拘束你,所以才向我提那样的建议。”

&esp;&esp;这些日子,他将谢霖的把戏想了个透。

&esp;&esp;一开始提出要只留在后宫做个妃子,是为了麻痹他的警惕,后来又装作冰释前嫌,仿照旧时相处,是为了安稳自己,放他留在宫外,与李长钰通信被发现后,自己明明说出了他的计划,却被耻笑否认,是为了转移注意,佯装因选秀而难过,是为了让自己心有愧疚,更方便纵容他行事。

&esp;&esp;他终于明白了,谢霖从没有放下过去,从没有真的信任他,从没有原谅他,所有一切美好,都是为了最后这一出大戏。

&esp;&esp;纪渊神色平淡,将一切讲了个明白。

&esp;&esp;“我不会放你走的。”

&esp;&esp;即使天下人都声讨谢霖,纪渊也不会真放谢霖去北疆,那苦寒之地岂是这一具薄弱身子所能承受的,可谢霖又笑了。

&esp;&esp;“皇上真以为霖就那么痴傻,愿为您付出许多?”

&esp;&esp;纪渊现在对谢霖的一切言语都抱有警惕,下意识觉得谢霖要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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