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越发闷热起来,还隐隐约约传来雷声。

二瑞和小满把山上的房顶重新加固,绑上好几根木头。

去年小彩霞出生时的暴风雨还历历在目,今年虽然在孩子生日没有下大雨,终究要来一次的。

崖上的水沟已经改道,小满爷还是把自己家的后墙下掏出深沟,确保不会再出现山洪穿屋的情况。

风渐渐大起来,满山树叶倾覆,声音轰轰,宛如同浪涛拍岸。

二瑞扛着锄头从田边跑回来,他刚才去打开田坎缺口放水,防止暴雨冲垮梯田,毁掉秧苗。

小满此时也正跟小满爷把水渠的排水闸口打开。

小满爷看看乌云密布的天空,却没有丝毫担忧:“来一场雨好啊,那些田沟里的堰渠也该蓄水了!”

他说的是村里的水沟,种田就需要大量水,按照惯例会在沟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用土石垒起堤坝蓄水。

今年虽然一直雨水还算充沛,旱地植物合适,对水田就有些不够。

现在还好些,一旦进入盛夏,田中需要大量用水,就只能放堰坝里的水。

这水就是庄稼汉的命,多不得少不得,总要刚刚拿捏好。

江枝抱着一捆柴禾进了灶间,巧云挽着袖口道:“娘,这些活我来干,彩霞已经睡着了。”

江枝抬头看看天:“就快下雨了,还是我来做饭,蒸几个麦粑,箜一锅白饭,这些放得。”

虽然房顶已经重新修过,她心里还是担心。

去年的雷雨把房顶都掀了,弄得做饭都不方便。

今年自己要做一锅能放一天的饭。

巧云见婆婆要做饭,也不相争,自己赶紧去了林子里找鸡。

下雨找鸡回家是农家孩子都紧张的事,要是不够数就要挨打。

会带崽的母鸡还好一点,一般知道找一处避雨的地方,用翅膀护住小鸡。

可遇上小鸡不听话,贪玩好耍,母鸡就只能淋雨,真正成了落汤鸡。

通常等到一夜过去,湿了毛的小鸡崽就会生病死去,这可是家里重大损失。

话痨病对暴脾气

暴雨将来,徐家村里那些住在窝棚的村民也在紧张应对。

窝棚外晾晒的衣服被风吹得乱飞,桃儿娘挺着肚子去收东西,可风大,一不小心几件衣服就被卷落在一人多高的土坎下。

此时田桃儿又不在家,正带着弟弟妹妹在田坎上飞奔,她们是去检查青储池上的草帘。

桃儿娘只能自己绕下去捡。

旁边,邻居秦氏的小儿媳跑过来:“桃儿娘,你别动,小心摔了,我去帮你捡!”

桃儿娘迟疑一下:“多谢了!”

她很是讨人厌秦氏的小偷小摸,但对这个小媳妇有些同情。

两家隔得近,窝棚又不隔音,只要大声说话总能听到。

从秦氏对这个小儿媳日常对话中能知道,徐根庆跟莲花成亲已经三年,还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徐根庆平时虽然没有在外显露什么,可婆婆秦氏没少责骂,说她是只吃食不下蛋的鸡。

同情归同情,有秦氏在,桃儿娘也没有跟莲花说过话。

今天,恐怕是秦氏没在家,莲花才过来。

果然,就在莲花从地坎下面捡到衣服上来,就听到秦氏的声音从窝棚后传出:“你干啥?莲花你在干啥?你拿的是哪个野男人的衣服!”

莲花赶紧把捡回来的衣服塞进桃儿娘怀里,低着头小跑回自家窝棚。

此时,秦氏的喊声已经近了:“莲花,你这个吃家饭、拉野屎的,我一把年纪还在外面捡柴,把你养成千金大小姐。你倒好,帮起外人干活。”

秦氏背着篓子,里面装着半篓松松垮垮的竹叶,手上还用树枝插着一串引火的笋壳,气势汹汹的回来。

到了家也不进去,只管站在两家公用的小晒坝上高声骂着。

桃儿娘忍不住出声道:“莲花她婆婆,你别对着孩子喊,莲花是见我不方便帮忙捡一件衣服。”

秦氏正憋着一肚子火气,见她搭话立即斜着眼睛瞪过来:“哟!我骂我儿媳关你屁事,要你搭话。”

桃儿娘知道秦氏前些时候挨过打,不敢再挑事,可总少不了故意高声谩骂几句给自己听。

不过有江村长压着,她也只有这个本事了。

桃儿娘想回她几句,可又想到要是秦氏在自己这里吃亏,又要找莲花出气。

莲花是个好心的,自己不能让她难做人,于是桃儿娘只能转头回去,不再搭理秦氏。

秦氏见桃儿娘不说话就走,顿时感觉大获全胜,昂着头就回到自家窝棚。

沟渠边,田贵跟徐根生在使劲挖着堰坎,留出溢水口,让堰坝能蓄水又不至于被山洪冲毁。

两人正忙着,徐根庆扛着锄头过来:“田贵,要不要我帮忙?”

田贵瞟他一眼,自从秦氏挨打,这人就跟自家没说过话,现在过来干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