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人姓程名履道。是近来李令驰特地从清谈中招揽的江湖人士。裴云京人已叛出,他的话李令驰倒是放在?心上,此前他也确实在?这上头吃了大亏。再者李氏党羽向来以温孤翎与江豫川各为一派,而随着李令驰权柄下移,温孤翎之类已隐隐有倒戈的迹象,

李令驰需要?新的幕僚,更牢固的拥趸。

世家?有自己的算盘,那便提拔寒门,提拔江湖人,李令驰痛恨背叛,三姓家?奴他决计不要?。

那声音一出,李令驰猛然回头,只见程履道躬身,重?复道:“明?公刀下留人。”

李令驰看他。

“半个?时辰已到,”程履道抬眸去看这人,说?话间对上李令驰审视的眼睛,“此人来得蹊跷。”

李令驰明?白了,于是瞟一眼李平峦,李平峦便大手一挥,“带下去!”

“别,别别!”

老头人看着枯瘦,力气倒是真不小,他怕自己进了李府后院,日后再难见青天,于是拼了老命与府兵推攘,李平峦看不下去,一记巴掌狠狠落下,刚将人扇得老实一些?,府门口突然来了巡防兵。

“惊扰护军大人,小人方才?听闻附近有盗贼,一路追击至此,”他指着要?被拖走的老头,“这便是那贼人吧?”

程履道扫过?李平峦的胸口,先声夺人,“哪个?贼人敢擅闯李府?官爷莫不是认错了罢,有谁说?这老头是贼吗?”

府中众人都看向这位名不见经?传的江湖人士。

他说?得对,巡防兵只是见到这老头与李府府兵推攘,府中上下都长着一张嘴巴,李令驰要?将人收了,哪个?不要?命,还?敢说?这老头是贼人?

“这——”

李平峦轻哼,当着巡防兵的面又喝一声:“给我带下去!”

“慢着!”

“敢问官爷还?有什么吩咐?”李平峦人长得彪悍,说?话也不留一丝情面,“咱们护军大人要?请这位老翁做什么,难道还?要?向你一个?京师巡防小兵报备吗!”

巡防兵当众被李府一条看门狗咬得脸色发?青,好在?这时,门外有人接力喊道:

“就是这老贼偷了我的钱,”那郎君气喘吁吁,不让须臾,“怎么护军大人位高?权重?,就可以包庇罪犯吗!”

府中众人这才?发?现,门外的街上已然站了不少百姓。

人多嘴杂,一人一口唾沫吐到李府院中,清理起来也得费些?功夫。

“你既说?他偷了你的钱,”程履道笑着接话:“可若是他身上没有你口中的钱袋,我是不是还?能向官爷告你一个?诬陷良民之罪?”

那郎君满脸通红,张口就要?骂人,“狗屁!官爷还?会凭证据抓人,你一张嘴就要?定我的罪,原来这便是狗仗人势吗!”

兔子急了还?咬人,由是程履道先去问李令驰的意思,见他闭了闭眼。程履道翻掌向上,“那就请郎君亲自来搜。”

那郎君心急,也是胆大,听罢果真大摇大摆进来,百姓抢着看热闹,哄闹着跟上前堵在?门口,这会儿倒是谁也不怕府兵手中明?晃晃的大刀了。

“搜就搜,我还?不信——”

可那郎君将老头的衣襟翻过?来翻过?去,最后还?去扯他尿湿了的裤兜,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现。那郎君张着嘴心慌意乱,嘴中喃喃不肯罢休,“明?明?是你偷了我的钱!”

老头是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可谁叫他身边还?有个?李平峦,只见李平峦站在?老头身后,发?狠地剜了他一眼,那手还?把了自己命门一下。

这意思就是倘若老头胆敢乱说?话,李平峦就能叫他一命呜呼。

赃物早就转了地方,所以那郎君哪儿还?能寻得到?程履道笑意淫淫,负手耐心又等一会儿,才?问道:“官爷,不知?这诬陷良民,该当何罪啊?”

巡防兵皱眉,“当处二岁刑,笞二十!”

郎君脚下一软,“官爷且慢!小人岂敢胡乱欺瞒?明?明?就是他偷了我的救命钱,我——”他到处寻救命稻草,瞥见一直站在?旁边的李平峦,忽然厉问:“是不是你!”

话音刚落那郎君就要?上手,可他不会武,如何能是李平峦的对手?人都还?没碰到李平峦,就被狠狠一脚踢开。

踢翻在?地的时候,细微的骨头碎裂声传来,不知?郎君身上哪处骨头被踢断了,他龇牙咧嘴忍着痛,头顶是李平峦嚣张的质问——

“你敢动我?”

他是看门狗,可他是堂堂李府的看门狗,更是李令驰盘踞李郡的本家?亲戚!

“我,我——”那郎君额头都冒出冷汗,恍惚间看见李平峦衣领露出的一角褐色,骤然眼睛一亮。

“就是你藏的!”他不顾身伤,转身扒住官爷的靴子,“官爷,我的钱袋就藏在?此人的衣襟里!”

办事不力,程履道皱了眉。

李平峦还?想狡辩,“这是我的钱袋,谁说?是你的!”

“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