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指望人们天?天?对着那几尊佛像跪拜焚香,就能化解危机?真以为这世上?有神仙下凡普度众生啊?”苏焱被?章祁月话语逗乐,不愧是师徒,说的话都这么相似。

邹煜曾经也不满老宗主心怀天?下,时不时下山斩除妖邪。嘴上?说着不耐烦的狠话,实际上?倒也老老实实跟在后头帮忙。

苏焱将剑谱扔向?章祁月所在方向?,待他抬手夹住飞去的书本,才将老宗主曾经说的话再次重复道:“真以为飞升这么容易啊?千年来都难出一个。要是天?上?神仙真的显灵,那我们修士岂不是也跟着磕个头焚个香,就能得到神仙指点原地飞升了?”

都是心理安慰罢了。

章祁月回忆起曾经他家客厅里供奉着一尊观音像,每天?出门前母亲都会虔诚地点香祈拜,双手合十紧闭双眸,嘴中念念有词。

他知道她所祈盼的是什么——家庭和睦,全家幸福健康。

结果?呢?家没了,一切如梦幻的气泡,升到半空便怦然炸裂。

“那这个世界真的有神仙吗?”章祁月手上?泄了力,眼中不再有往日般闪亮的色彩,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这个有些?荒唐的问话。

苏焱目光落在章祁月身上?。

少年身材高挑瘦削,碎发散在两?侧,长?发被?发簪高高束起,平添几分意气风发少年感。

几十年的修炼虽然容貌不曾苍老,但终是将当初的稚嫩去除,那双可怜兮兮的下垂眼也多了几分复杂情感。

还真是长?大?了。

苏焱心底感慨着时光流逝,挑眉略微神秘道:“信则有,不信则无?。”

阮秋盛不禁抱紧怀中布包,不解道:“那整日整夜地修仙飞升的意义在哪?”

“为了自?己,为了活着,为了苍生。”这一连串的问答,总有一种自?己在教导徒弟一般。苏焱无?奈地笑了笑,走到沈琦旁边弯腰将他腰间玉坠扶正。

手上?动?作不止,话音又重新响起:“弱肉强食的修仙界,想不被?欺压,那只有不断往上?爬,爬着爬着就摸上?天?顶了。等到了那一步,就没有飞升的想法了。吃的苦太多,触碰到残酷的真相后,反倒平静下来了。”

苏焱朝山上?抬手做收拢状,转瞬间三个小包出现在他手中,接着被?抛至少年人怀中。

三个颜色各异的小布囊掂量着有些?重量,打开?竟是一堆银两?。

“趁着天?亮,下山去吧。谨记你?们师尊的教导,别下山就惹事。”苏焱两?手推着满脸不情不愿的少年们,声音柔和做着告别:“累了就回枫翠居歇一歇。”

“那苏师叔你?要去做什么?”章祁月不舍地望向?身后,想要将枫翠居的一切刻入脑中。

如今他们失去了师尊的保护,转眼间也要从另一位长?辈的羽翼下钻出,去探寻神秘的外界。

苏焱笑容更盛,用力将他们推出那道界限,在房门缓缓关闭时,风卷起他的声音从细微的门缝中透出:“我?在原地守着家,等你?们回来。”

章祁月鼻头泛起酸意,枫翠居是他第二个真正感受到家的地方。有人教他仙术,有人给他做甜糕,有人能纵容自?己的胡闹,有人能在自?己迷茫中挑起明灯

他垂下眼眸,学着苏焱在大?殿里那般,轻轻扯住阮秋盛衣袖。

像只被?丢弃的大?型犬,看到有人带着食物靠近他,用那双湿漉漉眼眸望向?对方。讨好般上?前,极其?小心翼翼地用鼻尖触碰手背,渴求得到对方的怜悯抚摸。

“大?师兄,接下来的路只有我们了。”

沈琦站在一旁没吭声,刚哭过肩膀还在因为断断续续的抽搐发抖,怀里那本剑谱快要被?揉碎。背着背包站在他们身边,泛红的眼角加上?微撇的嘴唇,简直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面前下山的台阶被?阳光拉长?了影子,阮秋盛心中也泛着酸楚。

上?一世他在所有人的目光和期待中咬牙前行,而如今他身为大?师兄,依旧不敢外泄半点软弱,强装沉着冷静的模样站在他们面前。

墨发倾泻,被?风吹乱的发丝垂落在额前,挡住眼前开?阔的视线。他没有拨开?碎发,而是反手握住章祁月五指,紧握的力度像是在坚定他自?己的内心。

他缓缓踏出步伐,踩着碎光走下台阶。

和前世成人礼那般,他牵着两?个孩童走进成人门,注视着他们成人的瞬间;现在他走在前方,依旧牵着两?个师弟的手,带着他们踏入未知的前方。

折戟宗山下那家茶馆依旧开?张着,众多茶客围坐在木桌前,津津有味听着说书先生快要说烂的故事——故事中的主角还是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邹煜和苏焱。

可如今路过的三个少年早已无?心再关注这些?,带着满心悲凉径直御剑离开?,前往前辈们口中的荒凉之地。

凡人车马行走几日的路程,仙人掐诀御剑一日的时间便能赶到。

仙气飘飘的身影从剑上?飞跃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