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的声音很轻,好像随时会被风声带走。

司玉低下头,看着贺云几乎悬空横着的大臂,伸出手,慢慢挽紧。

风声、雨声依旧,但司玉却再也听不到一点。

“你的围巾。”

司玉朝前迈了一步,却将手中带着余温的骆马毛围巾捏得更紧。

“你看上去,好像并没有准备冬天的衣物。”贺云说,“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留下。”

看着贺云又将重新步入雨中,他继续出声喊道:“贺云。”

贺云转过身。

“我真的没有跟踪你。”

贺云点点头。

司玉有些不解:“你这次怎么信了?”

贺云看向他裤腿处的泥点和单薄的上衣,说道:“因为,你看上去也不像会让自己就这么出门的人。”

司玉低下头,气恼地盯着脏兮兮的鞋子。

“祝你在伦敦玩得开心。”

因为,你看上去很伤心。

贺云转身离开,消失在伦敦的雨雾中。

司玉的心再次狂跳起来,衣物上的水渍也好似被瞬间蒸发。

他没有理会聂双的尖叫,将人反锁在套房门外,走到衣帽间,拉开一扇柜门。

最里面的角落里挂着一件黑色衬衫,司玉将它小心地取出,抱在了怀里。

“祝你在南法玩得开心。”

一年前,贺云站在南法夜空下,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贺云是他见过最好的人。

贺云会帮流浪汉捡起掉落的瓶子;

贺云会帮游客拍一张又一张照片;

贺云会帮同事打扫不归他的区域;

但是,他好像无论对谁都那么好。

司玉很不喜欢。

他冲入雨中,在贺云准备将雨伞递给同级的女生时。

死绿茶

“aww, sweat!thanks”

“贺云。”

女生顺着声音的方向,与贺云一起看了过去。

并不能遮挡雨水的枯树下,站着一个长相漂亮的东方男人。

通身白色,宽松的羊毛绒衫和长裤,让他看上去就像是落下的一朵云,脖间黑色围巾衬得他巴掌大的脸越发白皙。

黑色发丝垂着水,双眼却依旧明亮,似乎雨滴都不忍落在他的浓密睫毛上。

很快,黑伞撑起带来的风,让看愣的金发女生下意识地后退了步。

“为什么不到屋檐下来?”

“刚到就看见你啦。”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贺云掏出纸巾,甚至想要自己上手给对方擦的动作,女生却看得真切的。

她和女伴交换了个「you-know-what-i&039;-thkg-about」「懂的都懂」的眼神。

二人捂嘴偷笑看着这一幕,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除了还在紧盯司玉湿漉漉脸的贺云,司玉也明白了她们的意思,这让他心情大好。

可是下一秒,贺云还是将伞递给了她们。

司玉:

“你去哪儿?”

贺云伸手拉住了司玉的手腕。

司玉深吸口气,沉声道:“测试一下我的防水性能。”

贺云扑哧笑了出来,把他往回拉了拉。

“去吃饭吧。”贺云说,“吃完饭,雨应该就停了。”

司玉双眼一亮,屁颠屁颠地跟在贺云身后,去往食堂餐厅。

早前司玉站过的树下,流浪汉乐呵呵地捡起一件外套,哼着歌走远。

“你下午干嘛呀?”

“兼职。”

“餐厅吗?”

“不是。”

贺云看着司玉来回戳着食物,却怎么也没动,转而问道:“吃不惯吗?”

“嗯?没有!吃得惯!”

说完,司玉叉起一块炸鱼饼,直接往嘴里塞。

但是,他的表情实在太痛苦了,看得贺云都放下了叉子。

“5镑的自助餐,的确不算好吃。”贺云将司玉的盘子转了转,“土豆泥还不错。”

司玉昂头喝下大杯水,咽了好几下才赶走满嘴的油腻。

“好吃!爱吃!下次还跟你来吃!”

贺云的眼底闪过丝光,他拿起司玉的刀叉,将未动过炸土豆片放进了司玉的盘子里。

“不过话说回来,5镑的自助餐,算贵吗?”

司玉拿起土豆片,认真问道。

贺云摇摇头道:“不算,但对于我算贵。我兼职的时薪也不过12镑。”

司玉放下了手,小声道:“那你还请我吃饭?”

贺云没说话,起身给他重新接了杯水。

“你下午去哪里兼职啊?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是个摄影工作室,需要去拍小动物。你毛发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