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玉悬空的身体终于落地,踩到了光滑平整的地面。

他眼睛火辣辣地疼,根本无法睁眼,但他知道自己在贺云的浴室。

空气里,是司玉惯用的乌木玫瑰的沐浴露香味。

“别睁眼,低头。”

贺云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他顺着贺云轻轻按压他后脖的力度,弯下腰。

下一秒,水流声响起,清冽流水滑过他的眼皮。

“很疼,很疼!”

“我知道,别怕。”

他双手紧紧扶着冰凉的洗手台瓷砖,任由贺云用指腹一点点轻柔又强硬地掰开他紧闭的眼角。

“好点了吗?”

司玉强撑着睁眼,在看见镜子中贺云模糊不已的身影后,又再次闭上。

摇摇头。

接着,他再次被抱起。

因为被剥夺了视觉,所以他的其他感知尤为明显。

贺云的急促的呼吸,剧烈的心跳都一点点落入他的耳侧;

身下柔软的沙发和贺云扶着他的脖子塞入的抱枕,也是那么真实。

“别走。”

司玉仅凭本能,抓住了贺云将要抽离的指尖。

“我不走。”

黑暗中,他听见贺云说。

“我去拿毛巾和药膏,很快就回来。”

“多快?”

“30秒。”

司玉摇摇头。

“15秒。”

司玉松开手。

1、2、3、4、5……

司玉刚数到10,他就闻到了贺云身上的味道。

还在刺痛的眼皮,被敷上一条冰凉的毛巾,可他还是难受,双脚不停地踢着、手也想要去挠眼睛。

“别动。”

他挣扎的双臂和上半身都被拥入了贺云坚实的怀抱。

他等待了一年的怀抱,贺云的怀抱。

“贺云,是不是只有我疼,你才会愿意见我啊?”

视觉的失灵,让他甚至无法看见贺云的表情。

“我真的很疼。你走之后,每天我都很疼。”

他不知道是这是姿势保持得太久,还是贺云加重了拥抱的力度,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来气。

过了很久,就在司玉精疲力竭到几乎要睡着时,他听见了贺云的声音。

“别说话了。”

等待怀中人的呼吸慢慢平稳,贺云才轻轻将他放下。

跪在沙发旁的双腿,用了许久才等到麻痹感散去。

他看着司玉,伸出手指,一点点拨开被压在毛巾下的金色碎发。

指尖划过司玉的发丝、脸颊,最后停在他的嘴角。

哒哒、哒哒、哒哒……

墙上的秒针移动着,迫使着贺云取下遮住司玉眉眼的毛巾。

他拧开药盖,将金黄色的软膏轻柔地涂在还在发红的眼角。

贺云觉得自己动不了了。

他保持着这个别扭、虔诚又卑微地跪姿,沉默地凝视着司玉。

哒哒、哒哒、哒哒……

贺云从司玉口袋里拿出手机,上划解开面容锁后,关闭飞行模式,拨通了聂双的电话。

“司玉在我这里,尽快接他走。”

-

司玉是被电话震动吵醒的。

他闭着眼,抓起手机,胡乱点着接起来。

“嗯……”

“玩够了吗?”

司玉瞌睡没了,坐起身。

“一个人去大溪地散心?”

电话那端的男人语气冰冷。

“司玉,撒谎不好。”

挂断电话,他将手机丢出去老远。

回过神后,司玉发现了地面上的人影,回头一看,贺云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

“你打给沈确了?”

贺云明显有些愣住,他张了张嘴,最后什么都没说。

“你就这么讨厌我?!”司玉一跃而起,走到贺云身前,“都让沈确来抓我回去了是吧?”

“你本来就该回去了,这里不适合你。”

贺云背过身,将玻璃杯放下,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只会听沈确的,不是吗?”

“沈确是我老板,我还有五年的合约在他那儿。你知道,我如果要解约得赔他几个亿吗?!”

“那你就听他的,回去吧。”

司玉听出了贺云语气的不对劲。

他慢慢绕到贺云身前,看着他低垂的双眼,问道:“你是在介意我和沈确的关系吗?”

贺云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

不知是在默认,还是在等待司玉继续说下去。

“是,我和沈确认识了十年,但我和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关系。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你是我喜欢的、交往过的第一个人。”

贺云的嘴唇抿紧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司玉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