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许真是到了陶沛生命的尽头。

以前有过很多次病危的时候,可都没有像这次一样把儿女和傅椎祁、乔雯一起叫来。

话说回来,为什么要叫到一起?肖秘书又是要告诉自己什么事?

傅椎祁揣着满怀的疑虑,正要抬脚上楼,听到陶利德在旁边恨恨的一道呸声。

但不服归不服,肖秘书跟了陶沛很多年,是陶沛的左右手,有一定实权,在很多人面前都说得上话,陶利德不是怕他,而是着实也有几分尊重在,没无视肖秘书的阻拦强行上去。何况……老东西还没有死透呢,茶还没凉。

傅椎祁面色不变,继续上楼。

陶利德不待见他这很正常,陶利德从商,他也从商,陶沛固然更偏疼亲生儿子,给傅椎祁的资源有限,都是陶利德剩下的残渣,可这对于陶利德而言同样不能忍受。哪怕陶沛给别人他都没这么抗拒,反正不能给情妇的儿子。

何况,做生意难免有撞上的时候,蛋糕就那么大。

有几次两人不约而同瞄上了内地新的风口,傅椎祁扎根内地,除了陶沛还有别的过硬的靠山,陶利德和他抢,落于下风其实很正常,就像如果是在港岛,傅椎祁大概率抢不过陶利德一样。陶沛完全没在其中出过手。

无奈陶利德的心头扎着刺,就是不信。

就算傅椎祁是凭自己的本事,也会被陶利德统统当做是从陶沛那得到的好处,从而产生父亲偏心情妇儿子,帮着外人抢自己生意的仇恨想法。

来到楼上主卧,傅椎祁沉默地看着病床上的陶沛。

他盖着被子,却依旧薄得像一张纸。

搁在被面上的手插满了针头和管子,几个医生在旁边面色严肃、一刻不停地随时检查、记录着他的情况,试图从阎罗王的手里抢人。

肖秘书没支开医生。

“傅少,”肖秘书认真地对他说,“先生的意思是,等他醒来就收你为义子。时间比较紧,来不及大操大办,但也不会委屈你,会请各路叔伯长辈都来作为见证,还会登报声明。”

“……”

傅椎祁什么都想到了,他甚至都想到陶沛会让人扣着自己和那个aiden灵前拜堂了,却始料不及对方居然能别出心裁地给自己憋出这么一坨大的,扭头震惊地看肖秘书。

肖秘书平静地解释:“其实,这是你母亲再三要求的。先生同意了。”

都有病。真的,都有病。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疯人院。

傅椎祁深呼吸了一口气,正要开口婉拒,肖秘书说:“先生说,如果他等不到你来,或者是他二十四小时内还没醒,就把各路长辈都请来他的病床前,就在这里,由我主持,你拜他为父。”

到了这一刻,傅椎祁只想笑。事实上他确实没绷住笑出了声,一旁忙碌的医生顿时投来诧异的目光。

傅椎祁马上就反应过来,管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舔了舔嘴唇,转过头去看着窗户缓了缓,然后回过头来看着肖秘书,说:“我拒绝。当务之急还是好好治叔叔吧。”

肖秘书却说:“先生知道你会拒绝,他说在这件事上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

傅椎祁与他对视数秒,二话不说,转身就要走。

他要离开这个疯人院。他不要再当这个疯人院里的一员。

他装出正常的样子,喻兼而就对他那么好,喻兼而只喜欢正常人,那个詹骥平平无奇,就是因为很正常,喻兼而就喜欢他,那自己也可以,就算要装一辈子正常人,装就是了。

可身后立刻传来一道凛冽的风声,下一秒,一道铁钳般的力道揪住他的胳膊,将他强硬地往回拖。

他回过身,使劲挣扎,可肖秘书外貌文质彬彬却是个练家子,一下就把他钳制住了,语气依然平稳。

“你不愿意和堂少爷结婚,先生并没有逼你。楼下的局势你也看到了。先生给你留了很多东西傍身,很多人不服,闹过很多次,但先生还是坚持如此。等律师宣读遗嘱的时候,你就会明白他对你的心。”

“还有,那位傅先生最近蠢蠢欲动,上次你母亲强求他情妇堕胎,这个仇他一直记着。先生都是为了你和你的母亲好。椎祁,我也算是看着你长大的,先生真的是为了你的将来绞尽脑汁。”

他略停了一下,接着说:“喻兼而应该很快就要到了。先生知道你对他是真心的,会帮你把事情都安排好,只希望你以后能快乐——”

他话还没说完,原本还算平静的傅椎祁猛地暴起,不知哪来的力气,竟一把挣开了他的手,随即就往外跑。

可惜不到一秒的时间肖秘书就反应过来了,一个健步上前又把他扣下了,这回肖秘书有了防备,傅椎祁再挣扎也难以挣开。

他只能吼叫出声:“放开我!有病吧你!放开我!”

医生急忙低声阻止他的吵闹,傅椎祁哪还管这个,一个劲儿地吼叫不休,肖秘书没办法,只能牢牢地捂住了他的嘴,令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像困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