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还没开车,傅椎祁已经催着左助理赶紧开车离开了。

看着那辆车开走,黎川的车里一片安静,半晌过后,黎川转头看了眼喻兼而。

喻兼而原本在发呆,余光注意到,急忙扭头与黎总对视,交换了一个他没看懂的眼神。

真没看懂黎总这眼神是想说啥。

喻兼而正犹豫着要不要张口问,黎川收回视线,开车。

又过了半个星期,突然有一天,黎总私聊喻兼而,说公司最近在接触一个新的大客户,属于跨国合作,对方派来了一个小团队洽谈意向。

原本这不算什么事儿,公司里遍地高材生,英语沟通绰绰有余,黎总自己就完全能够和老外谈,可恰好对方领队的是个丹麦人,而公司里会丹麦语的就喻兼而一个。

黎川确实存在套近乎的意图,但如果特意去请个丹麦语翻译,那就显得太刻意。

所以他就问问喻兼而是否愿意跟自己跑这一趟,作为公司代表一起接待,不着痕迹地拉近和对方的关系。

喻兼而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因为只是洽谈意向,还不到正式的份儿上,接待那个团队的地点就定在了海岛的一个海滩度假村里,主要是陪着吃吃喝喝聊聊。

喻兼而觉得还挺搞笑的,自己跑回来工作,结果没上几天班就来度假了。

他和那丹麦人领队以前不认识,但老乡见老乡,本能亲切。加上其他一起来的同事都很给力,两拨人的此次会面十分顺利和融洽,差不多就算是达成了合作意向,只等各自回去了拟定合作细则,下次再定个大点的团队去公司正式谈。

此行的工作任务达成了,大家都很高兴,黎总也很高兴,有人趁机怂恿黎总看在大家表现优异的份上,先不急着回去嘛,等明天送完合作方走,大家在这儿再待两天、玩两天。黎总略考虑了下,答应了。

合作方团队是明天中午的飞机,按理说今晚得隆重地请他们一顿送行宴,早就预定好了海边一家会员制餐厅。

餐厅不算大,四面都是落地窗户,有专属的一片白色细沙沙滩,视野风景很好,装潢高级,酒菜贵得离谱,但也因此静谧少人,加上东西味道还不错,有钱人倒也愿意为它买单,因而一直开了下来。

可临到了了,合作方团队说公司里有点事,急着在酒店房间里开线上会议,没法儿吃饭了。

餐厅是时段预约制,后面有别的客人,没法儿往后推,就只能黎川领着公司的同事们自己吃了。

喻兼而正细细品味和观察菜肴,试图回去之后直播复刻,突然耳朵里钻进了同事的声音:“哎,那是傅总吧?”

他下意识地扭头瞥了眼。

还真是傅椎祁。

傅椎祁不是一个人,他走在最后面,前面是一个看着虽然保养得不错,却依旧能看出是上了年纪的女人,她牵着一个小男孩儿。

喻兼而很快就辨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好像是傅椎祁的妈妈。傅椎祁和他的母亲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至于那个小男孩儿……也许是傅椎祁的弟弟。

喻兼而曾在网上搜找过傅椎祁的资料,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他曾见过傅椎祁的哥哥傅斯颐,小男孩儿和傅斯颐有点儿挂相。

喻兼而的视线只在这俩人的身上停留了短暂的时间,很快又落到了傅椎祁的身上。

海岛的日晚温差大,尤其还是在这海边,风一吹尤为明显,一般都会穿件外套什么的。傅椎祁则是直接穿了件白色针织衫。

他双手插在亚麻直筒裤的兜里,懒散地踩着白帆布球鞋走着,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喻兼而听人说,这两年傅椎祁就这样儿,跟以前大不一样,都没再看他认真打扮过。

这些人却不知道,傅椎祁“以前”,其实就是这样。那些花里胡哨的才是“后来”。

可是有那么一瞬,喻兼而的眼前闪过了花里胡哨的傅椎祁的影子。

他在那个瞬间里觉得,还不如花里胡哨呢,至少大多数时候都是意气风发、表情鲜活的。不像这个样子的他,不是冷冷的,就是淡淡的,都很沉郁的感觉。

喻兼而和他只是不合适,没有深仇大恨,还是希望他能开心的。

喻兼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心中一颤,后知后觉地发现傅椎祁注意到了自己这边,与自己对上了目光。

身边的同事又在窃窃私语:“哎,傅总看到我们了。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啊?他旁边那是……他家里人?”

“是的吧,看,他和他妈妈长得好像啊。”

“傅总的脸确实是真的牛逼……”

喻兼而:“……”

同事刚站起身要朝那边招手,傅椎祁已经冷漠地收回了目光,快走几步,跟着家里人入席了。

人家家庭聚会呢,扪心自问,自个儿这时候也不想跟同事打招呼。同事们没什么好不高兴的,坐回去继续吃吃喝喝聊聊。

喻兼而让自己不要看那边,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