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慧儿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楚楚可怜地撅着嘴:“阿瓜,你就别气了。人家知道错了了啦。”

我被小慧儿娇憨卖萌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心口那股无名业火,倒是消了大半:“嗯!便宜没好货。一百二六瓶的红酒,是真难喝。”

“晓楼……”月饼扬扬眉毛,尴尬地搓搓手。

月饼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马又把我的火气勾出来了:“月无华!你闭嘴!咱们六个,就你不是个东西!”

“大家都是兄弟姐妹,要友爱团结,你们中国那句成语怎么说得来着?”杰克嬉皮笑脸地打着圆场,蓝得近乎发白得眼眸精光四射,“哦……对了,叫‘本是同根生,相奸何太急’。我千思不得其解,这个‘奸’字,用在这里合适么?是不是‘煎熬’的‘煎’更贴切呢?”

“噗嗤……”小慧儿忍不住笑出声,“杰克啊,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

“南君!这件事,我的责任最大。”黑羽“唰”地拔出长刀,空中挽了个刀花,双手紧握刀柄,刀尖冲着腹部,“事已至此,唯有剖腹谢罪了!”

“黑羽,你当我和杰克一样没文化么?”我指了指插在他腰间的短刀,“肋叉才是切腹专用刀好吧?咱演戏能专业点儿么?”

黑羽双手持刀不知道该做什么,那张比牛皮还结实板正的老脸难得一红,倒是让我开了眼。

一时间,房车里,气氛很沉默。

我知道他们几个故意装傻充愣,无非是想逗我开心。有一说一,我这会儿也确实没那么生气,可是心里就是堵得慌,怎么也不得劲儿!

那种感觉,怎么形容呢?

就像你有几个形影不离、感情特别好的朋友,每天开开心心地聊天、玩闹、喝酒。突然有一天,你发现那几个朋友,瞒着你很久,做了一件和你有关的事情,而只有你被蒙在鼓里,并且是一枚被朋友利用的棋子……

那一瞬间,你的心情会是怎样?

我突然有些意兴阑珊,觉得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拎着剩下的半瓶红酒,晃晃悠悠下了房车。

酒的品质虽然很劣,可是心中苦闷的时候,足以浇愁。就像在沙漠迷路渴到极致,只要是水,管它是什么水,足以解渴,就好。

月朗星稀,薄雾如纱,天地间朦胧着茭白的月光。游客们早已离去,空旷的景区也无法挽留白昼繁华,只能任由深夜清冷的驻留。

我坐在老树下,有一口没一口地灌着酒,看着周遭夜景,却又像什么也没看见。只有那座孤零零的寒山寺,像是刺破星空、笔直插进山陵的上古神剑,在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我默默地注视着寒山寺,想起昨晚死在船上的孔亮、遮天蔽日的蛊鸦群、笑嘻嘻的方旭东、阴毒的李晏……

直至,我的记忆,定格在由狐变人的三郎和阿千。

我突然有些自责——月饼他们向我全盘托出这一年多真实发生的事情,尽管都在瞒着我,换个角度思考,又何尝不是为了保护我?而我,只顾得自己被欺骗的所谓面子,却没有问一句——阿千真是的月饼姐姐么?三郎又去了哪里?

我是否有些自私了?或者,太矫情了?

“南君,对不起。”

我早就从脚步声中,听出是月野走来,低声应了句:“没什么。你们没做错什么。”

月野挨着我并肩坐在树下,柔软的肩膀浸出一丝莫名的温柔,如同细丝顺着血液钻进心里。

我不禁心神一荡,往旁边挪了挪,故意岔开话题:“月野,他们几个干嘛呢?”

“哦,他们刚才出去就是买吃的了,这会儿喝酒聊天。”

月野很诚实的一句话,差点儿没让我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群败类啊!

“南君,我……我……”月野嗫嗫喏喏绞着衣角,“我……”

我侧头看着她——月野清秀艳丽的脸庞,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我心里大概明了:“月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在……”

“日本阴阳师……”月野咬了咬嘴唇,似乎鼓足了勇气抬起头,星星般灿烂的双眸映着我不知道该往哪儿放的眼神。

“日本阴阳师,被男人看到了身体,如果不能杀死那个男人,就只能嫁给他。如果你要,我现在就给。”

“轰!”我的脑子里如同炸雷般巨响,“啊”了一声,手忙脚乱爬起来,后退几步:“月、月、月、月……”

我结结巴巴“月”了十好几个,也没说出那个“野”来。

这玩笑开大了!

房车里,小慧儿和杰克“十五、二十”正拼着酒,黑羽和月饼这两个闷葫芦,估计在“你一杯我一杯”的暗中较劲,热热闹闹好不快活。

我和月野,站在树下,正上演着无数狗血剧本里才会出现的扯淡桥段!

“南君,我已经做好准备了。”月野秀挺的鼻子映着一袭月光,很坚定地微微点头。

“月野,你别胡闹!”我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差给她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