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夏家村没有人会编了,那种文化手艺被时间啃食殆尽,没有跟跟上时代的发展,死在了路上。

老一辈也不会。

夏家村本身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村子,地下埋了罕见矿石才会被关注。

夏桥正不是夏家村的人,他出生在别的地方,也在别的地方长大,夏家村跟他没有关系,碰巧一个姓而已。

陈子轻一张张看完了,收获的信息没有他预想的那么多,他觉得夏子跟夏家村,夏桥正之间肯定有联系,只是没有挖出来。

因为傅延生没听他提起过夏子这个人。

不好在傅延生面前提夏子了,太突兀。他还是要亲自去一趟夏家村比较稳妥。

陈子轻思索着,既然帽子是新娘编的,要在新婚之夜给丈夫戴上,那夏子给人戴帽子,不会是在找她的丈夫吧?

随机的吗?

不像啊,死的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人,通过什么选定的目标呢……

陈子轻把纸放回档案袋里:“延生,现在都没人会编那种帽子了,钟少头上的是怎么回事啊?”

“一百多年前的帽子,保存得好是能戴的,但可能性不大,我倾向于是当年的手艺传了下来,后来某个人做的帽子到了这起命案的凶犯手上,凶犯给尸体戴帽子,属于个人癖好。”傅延生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好,如此耐心地和他讨论这点破事。

陈子轻分析傅延生的推测,耳边忽然响起一声轻响。

那是生命和自由被囚住,发出的尖叫。

电子圈刚好遮住了陈子轻脖子后面的蝴蝶,只有解开项圈,才能看见它。

然而解开项圈,需要傅延生的指纹。

陈子轻就这么戴着电子圈……结婚了。

做个任务怎么还要结婚呢。

陈子轻稀里糊涂就站在了婚礼现场,场面很隆重,许多摄像机架在周围,他有种无处遁形的窘迫,那份不自在从他的心里流到了他的脸上,表情都僵了。

这一幕落在宾客们眼里,难免会产生误会,他们以为微家长子又爬回了名流圈的中心,目中无人。

尤其是爱慕傅延生的那批男女,他们看陈子轻的眼神充满敌意。

就算傅延生给不了忠诚,傅太太的位置一样炙手可热,怎么就给了这么一个人。

还这么快。

陈子轻被催着走流程,一枚婚戒圈上了他的无名指,傅延生掐他的腰,让他笑,他就笑了一下。

掌声四起,送上祝福。

微家也有来人,一个个跟奔丧似的,其中原主的弟弟最为明显,他几次怨毒地瞪向陈子轻,都被陈子轻抓了个正着。

招待宾客的时候,傅延生丢下陈子轻,径自谈笑风生去了。

陈子轻无视一道道看笑话的眼神,他转着戒指去洗手间,听到有人说话,脚步停了停。

“钟家怎么没人出席?”

“办丧事呢。”

“钟少的葬礼不都完事了吗?”

“是钟二爷。”

……

“啊?不会吧,钟二爷也死了?!”

……

“车祸,据说让车子从背上多次碾压过,一只手被碾得稀烂。”

他们发现了陈子轻,立即停止了话声,敷衍地喊他:“嫂子。”

陈子轻因为钟二爷的死冒出的鸡皮疙瘩一下全掉了,他尴尬地笑着离开。

钟二爷这就死了啊,死了也好,牲口一个。

陈子轻心不在焉地去上洗手间,迎面走来一个人影,把他的肩膀被撞得一歪,他收了收注意力看去。

兰翕穿得很休闲,可他在青春四溢的年纪,不用任何装饰照样很耀眼,也不会让人觉得他的穿着不适合今天的场合,由着他任性。

陈子轻揉了揉肩膀,两只手梳理着白发。

“微叔叔,你不会以为我是嫉妒你,故意撞你的吧?”兰翕故意用那个划分年龄的称呼,笑得人畜无害,“你有什么值得我嫉妒的,傅少娶你不代表他重视你,他在会所的房间还留着,干净的好的永远先让他挑,他的情人只会多不会……”

陈子轻打断道:“我什么都没说,你不要乱猜啊。”

兰翕的脸色一黑。

陈子轻笑着打量他一番,从他身边经过时感叹:“年轻好好,满脸的胶原蛋白,捏起来肯定是肉乎乎的。”

兰翕的脸从黑到红,他骄傲地整了整衣领,趾高气昂地走了。

婚礼在酒店六楼举办的,一整层。陈子轻上好洗手间暂时不想回去,他从消防通道上去又下来,后知后觉自己最好不要流汗就停下来坐了片刻,起身回去当新娘子。

屁啊,他一个男的,做什么新娘子。

所谓婚礼,其实就是名流装逼,商人谈生意的会场,空气里弥漫着浮夸与算计的气味。

陈子轻从大厅后门进去,瞥见了什么一下顿住,傅延生还邀请了柏为鹤啊,是叫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