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眉目英挺,身姿如松,他此时正抬着下巴用一种鄙视的目光看着唐时,不过在唐时看来,那目光下还隐藏着浅浅的心虚。

唐时带着两小走出屋子,来到院中,露出一个纯和的笑容,让人生不出恶感。

“请问,小公子是在与我说话么?”他微微行了一礼,看起来礼貌又无害。

少年似乎也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了,他倒不是看不起唐时他们,主要是今早起来,父亲检查他的学业,一直摇头叹息,最后还提到了一个什么乡下神童?他一时气不过,就想过来找找场子。

本以为自己会见到一个身形消瘦的男孩子身着打满补丁的衣服,眉目间有些轻愁地默念着诗书,可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大胖子正在凶残地扫荡着盘子里的食物,吃相简直一言难尽!

这就是神童?他爹真的不是在逗他么?他还比不上这样一个人?于是,在这样的羞愤与恼怒下,陈鸿不经大脑地说出了那样刻薄的话语。

他以为对方会恼羞成怒跟自己干一架,结果那什么神童竟然这么好脾气地礼貌问着自己,也许,一个人的吃相也代表不了什么?可能是郑爷爷家的早膳太好吃了,而他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失了一个神童的风度。

陈鸿在心中径自为唐时的行为做了一个解释,然后瞅着唐时和煦的笑容,不好意思地撇撇嘴,“没错,你就是唐时?”

唐时随意点点头,没有在陈渐归他们面前的拘谨。

陈鸿又重新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他,还是没有找出任何神童该有的品质,于是嫌弃道:“我爹说你很厉害,不如我们比一比?”

唐时依旧笑得纯善,“小公子要比什么?”

陈鸿对他的态度还是比较满意的,不像学堂里的那些人,不是奉承谄媚就是清高自持,哼!

陈鸿对着院外喊了一声:“拿进来。”

立刻就有书童恭敬地捧着一个书匣子进来了,“少爷。”

陈鸿示意他将匣子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接着将之打开,唐时看过去,就见里面摆放的都是《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等学堂基础教学的书籍。

“认得字儿吧?”陈鸿瞟了一眼唐时。

唐时略带羞涩地摇摇头,“不认得。”

陈鸿顿时惊讶极了,他看唐时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稀有物种。这认得字儿和不认得字儿对于背书来说,难易程度相差可大了!

“你不会听听就会背了吧?”

唐时眼神清澈而无辜,“只是会记住一部分,全部的记不住。”

陈鸿想了想,“既然如此,本少爷也不想占你便宜,我们就不比了,不过,本少爷还得考考你。”他从书匣里翻出一本蓝色封面的书来,唐时看到了书名,原来是《诗经》。

“这两个字读作‘诗经’,你念一遍给本少爷听听。”陈鸿坐在石凳上,像老师一样教导着唐时。

很多人小时候读书的时候都会对老师有一种莫名的敬畏之情,并且也会产生长大后当老师的想法,看来这位少爷也在这个“好为人师”的队伍当中啊。

唐时心中失笑,面上却一派认真,“诗经。”

陈鸿见他用渴慕的眼光看着自己,得了趣儿,心中突然激发出一种莫名其妙的使命感,他对唐时道:“本少爷现在读一首诗,你听好了。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他也不过十一岁,在唐时那个世界恐怕还没上初中或者刚上初中,他的声音还很稚嫩,正儿八经地读起这首诗来,总有令人捧腹之感。

他抑扬顿挫地读完了整首诗,唐风和唐颂都有些敬佩地看着他。唐时心中正怀疑这个小少爷到底明不明白这诗中的意思,就听陈鸿问他:“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一些。”唐时很“诚实”地回答道。

陈鸿示意他背背看。

唐时开始从头背了起来,背过了两段,到了第三段就开始磕磕绊绊,等背到了第四段,错多对少,可即便是这样,陈鸿看着唐时的目光也变得极其复杂起来。他想到了自己逐字逐句地听完老师的教导,背了那么多遍才背完全了,而唐时这个字儿都不认得的白丁,仅仅听了一遍就差不多背出来了,差距太大,他不服气都不行。

这完全就是学神碾压学渣的画面。

陈鸿如法炮制,又换了一本书,随便地找了一段拗口的文章,自己读起来都不通顺,读完后让唐时背一遍。

唐时一本正经地完全复制陈鸿的断字断句,仿佛丝毫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可陈鸿的小脸都快要烧没了。他听出来了,唐时就是按照自己方才的读法背了出来,他自己读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现在听唐时背出来,就觉得有些羞耻,就连他身后的书童都在憋着笑。

“行了,别背了。”陈鸿站起来瞪了唐时一眼,“哼,我上完学堂再来找你。”

唐时无辜地看着他,陈鸿又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欺负人了,不过他是不会跟唐时道歉的!

唐时目送着他出了院子,看到唐风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