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芍并不问一问顾茂柔的病,也不问一问府上是如何不太平,她思忖了一会儿只淡淡对齐姑姑说道:“净园的事一向是姑姑做主,姑姑看着办就行了。”

齐姑姑被她气得气息一窒,问她:“你就真的不想问问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珠雨站在一边,生怕温芍把她偷偷传递消息的事抖落出来,于是一个劲儿地给温芍使眼色。

温芍笑了笑:“我不想知道。”

闻言,珠雨放下心,齐姑姑起身便出去了。

温芍在灯下坐了一阵,今夜仿佛特别安静,后来才知道是雪又开始下了,她便准备上床去躺着,如今的日子,一日复一日都是这般过着,闲适确实是闲适,无聊也确实是无聊。

珠雨才要扶着温芍起来,却听见房门忽然被人打开,她和珠雨都吓了一跳,连忙回头去看,竟然是齐姑姑。

从温芍搬回这里之后,齐姑姑怕惊到了她的胎,说话做事一向是极为小心的,从未见过像今日这般冒失。

温芍望向她,旋即便从齐姑姑脸上看到了她的慌张。

“姑姑怎么了?”温芍也不是是非不分,虽然如今于有些事情上冷淡,但也不代表她是冷心肠的人,见齐姑姑神色不对,连忙上去搀她。

齐姑姑反握住温芍的手,温芍这才看见她的鼻尖上都是汗珠。

“快收拾东西,一会儿说不得就要走。”齐姑姑说道。

温芍心下一惊,马上问道:“是世子那里出事了吗?”

“不是,”齐姑姑握着温芍的手竟开始颤抖起来,“世子那里暂时无事,是建京要出大祸了。”

因北边动乱,皇帝不愿将足够的兵力给予顾无惑,又怕来日建京受困,便将兵力分散在各处要塞防守戍卫建京,以防北宁,如此兵力不足只是顾无惑的事,拖延的也不过就是顾无惑的脚步,但建京无忧。

然而顾无惑没有来得及救出顾昂还罢,眼下与北宁的战事竟又胶着起来,散布各处的兵马便迟迟无法召回建京,建京兵力空虚已有近两月之多。

皇帝当年登基之时,杀尽了所有与他争夺帝位的兄弟,除了一母所出的弟弟顾昂留在建京之外,其余兄弟一概被贬斥到了他处,如今时局忽然动荡,自然有人又起了旁的心思。

顾昂战死,建京空虚已不是什么秘密,顾无惑又未能及时打退北宁,观望了数日之后,此时便是动手最好的时机。

义阳王暗中起兵,绕开建京面对北宁的绵长防线,等到建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然是兵临城下。

齐姑姑与温芍说完这些,又怕吓着她,于是强自先镇定下来,继续说道;“你也不用怕,咱们这么大一个王府都在呢,最多不过就是出去躲避几日,很快就能回来。”

说不害怕当然是假的,但温芍也知道此刻怕是没有用的,既然齐姑姑这么说,也只能照着他们的安排来,否则又能怎么办。

温芍这里东西不多好收拾,齐姑姑也没有另外再叫人,整个府上此时都是兵荒马乱的,于是只让珠雨跟着温芍收拾,另外由麦冬芷荷几个收拾净园的要紧东西带上,她自己则要去顾茂柔那里一趟。

宜芳阁乱得比净园要厉害得多,顾茂柔的家当多,仆婢下人也多,来来去去得看得人都眼晕。

齐姑姑到的时候她正叫了人去张家递话,让张家的人也赶紧收拾好东西准备一块儿出城去,张时彦倒是一惯那样陪在她身边。

见到齐姑姑,顾茂柔皱了皱眉,但还是问道:“净园如何了?”

顾无惑不在,净园里头住得要紧些的人也只有温芍,顾茂柔这一句自然是问她的。

“已经在收拾了,不会耽误。”齐姑姑扶起一个跌倒在地的小婢女,问顾茂柔,“眼下是怎么说的?”

齐姑姑是先王妃身边的人,又有抚育顾无惑长大的功劳,顾茂柔自然也对她恭敬有加,回答道:“姑母已经传了消息过来,子时去东边的平昌门汇合,她自有办法出城,等到出了城便有地方可去,躲一阵子再说。”

齐姑姑点点头:“那好,只是这车马还得郡主多费心,温姨娘的身孕都快八个月了,最是要当心的时候,这兵荒马乱又旅途颠簸的,我实在怕她受不住。”

“我有数,”提起温芍,顾茂柔一味只是没好气,“她腹中的也是阿兄的孩子,我自然知道轻重,她与我一辆马车便是,齐姑姑跟着她伺候。”

齐姑姑一听便放下心,连忙向顾茂柔告退,又匆匆往净园赶。

她前脚才走,张时彦后脚便对顾茂柔道:“郡主,此事要三思啊!”

“你可省省吧,我还能怎么办?”顾茂柔有些烦躁,“阿兄临走前来同我说过,让我不能再找她麻烦,还要看顾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我方才也说了,那是阿兄的孩子,若这个当口出了什么岔子,阿兄回来怎么可能放过我?”

张时彦听后心中冷笑,他早已笃定顾无惑是回不来了,那么温芍又有什么要紧,谁还会在乎她的死活?

张时彦一直对他们二人怀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