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越描越黑。

温芍又慌忙解释道:“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奴婢是说,只要奴婢和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奴婢愿意带着它避得远远的。”

她终于囫囵说出了想说的话,虽心里还有更多的想头,但一团乱麻似的,也只能说到这里为止了,倒好受了些许。

一时顾无惑听了竟没有说话。

半晌后,温芍才听见他说道:“不会有世子妃。”

温芍不解其意,她脑子里这会儿混混沌沌的,只想着自己的事,正要再问,顾无惑已经起身:“我还有事,你先歇下,今后不用再服侍我,这几日父亲便要领兵出去,或许我忙时便不会回来。”

温芍点了点头,愣愣地看着他出去,直到此时又回过味来,想起他刚刚的那句话,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叫不会有世子妃?难道他不想娶妻了?

这实在是太诡谲又不合常理。

顾无惑作为瑞王世子,怎可能没有世子妃?便是将来也一定会有一位王妃。

他既不排斥温芍,便也能接纳其他女子,没道理却连正妻都不要了。

若说是为了温芍,就连温芍自己也不信,他待她很好,从不苛待责骂她,也没有看不起她,但却不是有情人之间的浓情蜜意,更像是友人相处,闲时说上几句,而后便散开。

所以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一点都看不透。

温芍重新把身子靠回到引枕上,顾无惑是天上月,山中雪,其实她从未与他接近过,甚至连触碰都不敢,又何来看透他呢?

如今有了孩子,她是高兴的,他应该也是高兴的,或许这就够了。

温芍有孕的事第二日便传遍了王府,因着这几日王府上下都在忙着顾昂即将出征的事,所以温芍这边并没有多大波澜,甚至连顾茂柔都动静不大。

那个叫珠雨的小姑娘,温芍也托齐姑姑去打听了一番她老家的事,得知那个地方正是北宁与南朔交界,如今很不太平,而珠雨支支吾吾也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来的建京,最后温芍便与齐姑姑商议,把珠雨先留在了瑞王府。

离了那日的惶恐不安,珠雨其实是个很伶俐的丫头,说话做事一学就会,齐姑姑甚至说她比温芍以及麦冬芷荷都要聪明,学得又快又会看人眼色,留下来倒是很得用的。

温芍每日也没事干,听齐姑姑经常夸珠雨,便常把她叫到自己身边来带着,她对于这个自己在张时彦手上救下来的女孩儿,总是多带着几分怜悯之情的,又或者是同病相怜,于是格外优待宽宥她。

时间便这么不紧不慢地过着,自顾昂离开之后,瑞王府又回到从前的样子,只是顾无惑却不再像以前一样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净园,而是依旧像顾昂在的时候那样繁忙。

温芍与顾无惑虽每日都同处一室,然而见面的时间却少之又少,如今温芍也不必晨昏等着服侍他,通常都是夜里她已经睡了,顾无惑才刚回来,而清晨她还没醒来,他却已经起身离开了,顾无惑一向手脚极轻,所以睡梦中的温芍更是无知无觉。

温芍从不过问他在忙些什么,甚至也不是很在意。

他出身高贵,应是有自己的人生去过去,即便她开口关心了,也大抵是她不明白的事,又何苦徒增笑柄,让两人都不自在。

深秋时下起了连绵的雨,今年的雨水是比往年要格外多些,温芍记得入夏时也是这般一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如今天气转凉,还是漫天湿漉漉的,潮得人心里发闷。

温芍嫌屋里憋闷,于是便常搬了椅子坐在檐下看雨,不过也才几日之后,时气便更凉了下来,外头也坐不了,仍是只能待在里面。

这日雨后稍霁,天光也没完全放晴,日头刺不穿云层,只积了亮蒙蒙的一层光晕在天上。

温芍午觉醒来,觉得颇有些无趣,枯坐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趁着这难得不下雨的时候出去走走。

芷荷如今是跟着齐姑姑学做事的,她一时抽不出空,麦冬人又懒,倚在廊边编一串络子,温芍也不好意思叫她,珠雨见状便自告奋勇陪着温芍。

比起温芍她们,珠雨更是如今新来王府的,温芍看她素日也仿佛不大敢出去,今日倒是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打量着四周的新奇事物。

“真是没想到,我竟还有能见着这世面的一日,”珠雨看着才十三四岁的模样,后来温芍问了才知晓,原来她和自己同年,只不过是日子过得困苦,这才要比旁人更瘦小些,“能吃饱能穿暖,做梦都梦不来。”

四下无人,她与温芍在一处时说话说得大胆,温芍侧过头去看她,只见珠雨一双眸子亮亮的,整个人都雀跃又跳脱。

当初她被顾无惑救下时,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呢?

温芍不由浅笑起来,自己都未能察觉。

珠雨又拉住温芍的手臂,悄声说道:“温姐姐这样就好了,以后的日子都不用愁了,我便跟着温姐姐,不说让温姐姐提携,光是伺候温姐姐就够了,姐姐将来是主子,今后生下了世子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