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启动,开始转往翠湖宛的方向。

提起程诗悦,方时恩也像是想起来什么,又追问:“对了,你之前不是答应我说带我回去看看姐姐吗?”

苏执聿对此毫无印象,根本不记得有过这么一回事:“我什么时候说过?”

方时恩这时候急忙提醒:“你之前说的呀,我说我想过年回去墓园看看她,我提好几次,你总说你忙。”

苏执聿心说这算是哪门子答应过,他语气淡淡地回,“有空再说吧。”

他的敷衍几乎是不加掩饰的,方时恩有点儿急了:“你之前也是这么说的,你现在难道没有空吗?”

苏执聿回:“没空。”

“你现在不是在休年假吗?”

“居家办公你懂不懂?”

车已经停到小区地下车库,方时恩跟在苏执聿屁股后面不依不饶,“什么啊,怎么这样啊,之前说好了的呀。”

电梯一到,两人进入电梯,苏执聿像是根本不想理会方时恩:“我没有明确答应过你,也从来没有说好。”

两人回到家里,苏执聿看到方时恩围巾都不解,还在那里跟自己据理力争说:“你这是耍无赖!”

苏执聿看他脸通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样,走过去想要帮他解下来的脚步也停下了,毫不相让地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胡搅蛮缠耍无赖。”

“你永远没空!永远在忙!”方时恩看着苏执聿看起来像是完全没有情感波动的脸,他气得浑身紧绷起来,对苏执聿这样冷漠油盐不进的态度质问起来:“你其实根本就不想到我回去看我姐姐吧!”

故意不想带方时恩回云淮市,去那他花了几十万赔偿金买的墓地的墓园里看程诗悦和真的忙没有时间带他回去这两者又有什么不同,结果不都是一样,故意不故意,苏执聿都不会带他回去。

“所以呢?”苏执聿从来没有哪一刻觉得程诗悦在他们生活中出现的频次这样高,这样有存在感,也从来不认为在方时恩这里,程诗悦应该比自己重要,苏执聿冷下来语气:“你要为了程诗悦用这样的态度和我讲话?”

方时恩感觉苏执聿在这一刻冷血得不像人类,他睁着一双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苏执聿:“她是我姐姐!”

“什么姐姐?”苏执聿到此刻也不愿意再掩饰,再忍耐:“她如果真心为你好能放任你堕落成性?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会变成那样?”

“我变成什么样了?”

“你之前什么样自己心里清楚。”

这话不可谓不伤人,方时恩像被隔空打了一拳那样,原本穿着厚袄还没来得及脱进到温暖的室内热得通红的脸一下子褪去了血色,他愣怔地望着苏执聿,就算是知道自己其实在苏执聿心里一直是很不堪的存在,但是方时恩以为他现在变好,做很多次保证去,求很多次饶,讲很多次对不起,以前的那些就真的过去。

苏执聿话说出口也自觉伤人,但是他又认为方时恩也一向是没有什么自尊心,此前也说过更多更重的话,看着方时恩好像因为自己拒绝带他回去看望程诗悦而变得好似伤心欲绝的脸色,苏执聿心头那股儿无名的火便更盛,不知道方时恩愚蠢的大脑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他难道不知道现在到底谁才是他的衣食父母,谁才是他最应该讨好的人吗,为了一个生前带着他不干好事,去世了还留下来一堆骂名的程诗悦在这里和自己吵架,简直是不可理喻。

“如果不是我出手救你,你以为你的下场会比她好到哪里去吗?”

苏执聿此刻的表情是那样冷漠,语气是那样轻蔑,他是打从心底看不起他们姐弟,方时恩都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力气才能忍住让眼泪不好掉下来,他双手垂在身体两侧,用力攥成拳头,指尖都用力到发白,他最后像是一头被惹怒了的小兽一样,对苏执聿低吼:“道歉!”

苏执聿似乎觉得愤愤不平的方时恩的话很好笑,他态度很不以为意那样摊了一下手:“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

“你要是真的有本事,想要回去看她,你就自己回去啊。”苏执聿嗤笑一声,不想再给方时恩在自己面前掉眼泪的机会,他从客厅离开,进到了书房。

苏执聿以比以往更晚的时间从书房里出来,回到主卧的时候,看到方时恩明显哭过的一张脸,睡到了床尾的位置。

不仅不愿意再和苏执聿睡到一头,还故意背对着苏执聿。

苏执聿没有去挪动他,躺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睡好。

这样幼稚的冷战不知道是在惩罚谁,苏执聿根本不想抱,是方时恩自己一直很想要被抱着睡。

苏执聿绝不会为自己认为没错的事情道歉,之前和方时恩说对不起也是因为确实错怪了他,他不是那种有错一定倔强不认的人,但是苏执聿在这件事上不认为自己有说错什么,程诗悦并不值得纪念和怀念,方时恩要是真的真心想要悔重新开始,就应该和过去乌七八糟的那些回忆,那些人和事彻底告别。

苏执聿想,程诗悦对方时恩付出怎么能和自己的相提并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