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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停在胡同口,车打开远光灯,照亮昏暗的窄道。
方时恩不知道是微凉的雨打在脸上将意识昏迷的他唤醒来,还是被这骤然亮起来的灯光刺到了眼。
他因为疼痛而扭曲的脸庞上,原本紧闭的眼睛,睁开一道缝隙。
方时恩看到穿着一身黑色羊绒大衣的苏执聿,朝自己走过来,救护车的声音响彻耳旁。
苏执聿走到方时恩面前,看到方时恩恍若一摊烂泥躺在地上。
方时恩这时候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往前爬了一点,他的身躯稍微一动,他的那只脚处就会传来令他心惊胆战的疼意。
一只苍白的,湿漉漉的手扒在了苏执聿价值不菲的手工定制的皮鞋上,方时恩用力扬起来,望着他。
苏执聿看到一双饱含痛苦又惊惶不安的眼,他的鞋面都要被方时恩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的液体打湿。
他说:“救……救我,我要死了。”
方时恩没有死,但是被送入医院的时候已经痛晕过去。
他左腿的脚踝受伤非常严重,粉碎性骨折,送到医院后很快就推上了手术台,做了手术,打了髓内钉。
手术后他麻药劲没过还能昏睡着,到了药效散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左脚的脚踝还是钻心地疼。
医生给他打了一些止痛的药,方时恩才再次筋疲力尽的得以安睡。
除掉左脚脚踝处那严重的骨折伤之外,方时恩便只有一些皮外伤了,腰部有一大块瘀青,是被踹的,软组织损伤,膝盖上胳膊肘有不同程度的磕磕碰碰,在他过于白皙的肌肤上留下印记。
而除掉这些身体上的伤之外,方时恩的精神显然也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他被吓坏了。
说到底方时恩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应该处在上大学年纪的学生,从前也只知道仗着程诗悦吃吃喝喝,哪里会见得到这样残忍凶恶的大阵仗。
手术第二日,方时恩从病床上缓缓睁开双眼,他闻到空气中散发的不太好闻的消毒水的味道,看到头顶雪白的天花板,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里。
这间病房的环境良好,地方宽敞,这样的病房显然不是方时恩现在能够支付得起的。
躺在床上的方时恩眼珠子转动,终于在看到病间里沙发上坐着的江卓的时,模模糊糊从昨日零散又惊悚的记忆里搜刮出来一些什么,依稀记得最后还算是良心未泯的王汀在自己身上摸走了手机,好像是播了几个号码。
此刻看到江卓在这里,方时恩有了猜想,不由在心里就燃起了希望。
江卓这时候听到病床上传来的动静,发觉方时恩已经醒来,于是起身从小沙发上站了起来,走上前去询问道:“终于醒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感觉特别不舒服?”
方时恩看着他,摇了摇头:“没有,只有脚腕子特别疼。”
刚做完手术第二天,不疼才是奇怪,方卓看着对方脸色几乎和脑袋下的白枕头一样白,岔开话又问:“饿不饿?这里有准备好的早餐。”
方时恩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粥时,不知是伤口在疼却还是如何,手还在止不住地打哆嗦,他的声音哑着:“江助理,执聿哥呢?”
江卓看着他如惊弓之鸟般的样子,眼神复杂,停顿片刻,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苏总在和你的主治医生谈话,一会儿就该进来了。”
方时恩:“哦。”了一声,还是很不放心,半躺在病床上,一边用勺子搅和着粥,大口喝着,一边眼睛又时不时瞄着门。
终于,在方时恩喝完一碗粥,吃掉三个包子的时候,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算算时间,方时恩其实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见到过苏执聿了。
回忆起他还和苏执聿在一起的日子,那时候他姐姐还在,他还经常和姐姐抱怨苏先生种种不解风情的坏习惯,那些日子如今看来仿若过眼云烟。
苏执聿看到方时恩,因为打了石膏,半坐起来的姿势看起来很不舒服,脑袋上头发翘着,一双浅色的猫眼儿也失了从前的灵动,满是惶惶之意。
脸小了些,人瘦了不少。
苏执聿打量完毕,收回视线,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莫名还是让此刻在病房里的两个人感觉到他情绪不太妙。
“医生说手术做完以后,避免伤口发炎,饮食要尽量清淡些,另外最起码要好好静养三个月,不要乱动,避免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
方时恩看着苏执聿,将嘴里最后一口包子咽下去,然后小声说:“我想喝水。”
江卓这时候刚要起身,就看到他们苏总已经上前一步,拿起来床头柜上的杯子,递了过去。
那是一开始江卓早就帮忙接好的温开水。
方时恩接过水杯,仰头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然后又把杯子递给了苏执聿,又去观察对方脸色。
片刻后,方时恩湿润了一些恢复了血色的嘴唇微抿,他望着苏执聿,先是有点小心翼翼地道谢说:“谢谢你救我,帮我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