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为了打破眼前的沉闷气氛,王一凡右手轻轻拂动池水:“这处地方倒是很少见。现在绝大多数的洗浴中心都是挂着羊头卖狗肉。至于里面,哼……”

他一脸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唐震的目光亮了起來,望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慢慢发起了感慨:“你知道的,我以前跑过船。那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像现在这样,能好好个澡,而不是……”

他望着王一凡,两个人很有默契地笑了起來。

沒错,唐震严肃起來的时候不怒自威,让人看了就是心中一凛。

但当他回想起过去的岁月时,眼中那咄咄逼人的犀利目光就会缓和下來。

此刻,他的眼神就像chun风细雨一般柔和平和温暖,让王一凡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他的目光迷离,眼前渀佛出现了年轻时的一幕幕场景來:“三十年前,我带着三兄弟横扫江东,这又怎么样呢?严打一阵风刮來,我就被关进去,整整三十年。我的妻子,我的儿子,我的母亲,统统离我而去。到头來我只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糟老头子罢了。”

他的神情有些伤心,也有些懊悔。

王一凡转过了头,嘴巴上虽然沒有说,心中其实早已原谅了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

唐震接着说:“我老了,恐怕将來的ri子也沒有几天了。社团的事都交给了阿东,应该是了无牵挂了。有时候在梦里,也会听到亲人的呼唤。我知道,是在叫我去地下相聚。可是,这里还有个儿子让我放心不下,那就是你。”

不知不觉间,这个老人已经虎目含泪。

白茫茫一片的雾气中,他就像个接近油尽灯枯的老人一样衰弱无力。

王一凡大口呼着气,强壮结实的胸膛不断起伏,他低声说:“其实你不用这么担心,我完全可以照顾好自己。”

“是么?”唐震的话语中满含质疑:“你若是可以照顾好自己,就不会三番四次被抓进去。虽然到目前为止都有惊无险地被放了出來,但你可以保证下一次,还是如此幸运么?”

王一凡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回答:“其实我……”

唐震伸手打断了他的话:“你是想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已这种话,是么?那你就错了!”

“我错了?”王一凡一脸疑惑。

“对,你错了!现在早就沒有什么江湖了,甚至连黑白都有些混淆了。你看看你做的这些事,哪些不是出于好心和正义,但从另一方面來说,你这是犯罪!因为你违反了游戏规则。”

他盯着王一凡那依然不解的双眼,继续飞快地解释着:“沒错,就是规则。我们这些混社会喜欢叫它规矩,道理都是一样的。大多数人都遵守的,就是规则。如果有人來打破他,那就是违反规则。无论这个人是出于什么目的,都是犯规,或者说是犯罪。”

王一凡好奇地问:“如果这个规则不合理呢?也必须按照这个规则忍气吞声下去么?”

唐震望着王一凡那副心有不甘的样子,微笑着回答:“这倒不一定,如果有一天你变成了制定规则的人,那就可以不遵守了。”

雾气中他的眼睛炯炯有神,那副睥睨傲视的神情让王一凡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低下了头沉思起來。

“制定规则……”

唐震点了点头:“是的,制定规则。但那是很难的,因为你要开始编织起自己的势力,一点点、一步步地爬到权力的顶端。不能急也不能错,稍有闪失,你就会粉身碎骨、万劫不复。谭四就是最好的例子。”

王一凡疑惑地看着他问:“你和这个谭四……”

唐震叹了口气,眼神有些黯淡:“之前我出來打天下时,谭四也是我的小弟之一。不过我坐牢后,他就立刻另起炉灶了。因为我,他看到了混社会风风光光背后的另一面。”

他有些自嘲地说:“那时候混社会差不多是最风光的。天天光着个膀子在街上走,看见谁不爽就一脚踹倒在地。那些个小妞就像看见了糖水的蜜蜂一样扑了上來。钱來得快也去得快,这种生活看起來很爽。但,只要一有风吹草动,你就逃不了。”

王一凡点了点头,他像是个虚心听从老师教诲的好学生一样看着唐震,眼睛连眨都不眨。

唐震笑着继续说:“你看看全世界各地的黑社会,基本上都在往漂白这个方向走。而且都是产业化的漂白,干工程、拍电影、做贸易等等,既然做这些光明正大的行当同样能够赚钱,为什么还死抱着蕴含着暴利但也同样高风险的黑sè产业不放呢?谭四就是想漂白,可是做得过了……”

“那我究竟该怎么做?”王一凡忍不住问了句。

唐震沉着嗓子回答:“我可以告诉你,你本來就不是混社会的,只不过现在的所作所为有点过于偏激了。这和你的xg子有关,不过沒关系。以你的才能,只要稍加磨砺,一旦有了机会肯定能够走到权力的顶端。你只要记住一句话,尽量不要和国家机器对抗,你玩不起的。”

“如果我融入了这个圈子里呢?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