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夏阳家就在县城,他爸爸经常出差,一走一两个月,那天为了给他个惊喜,早早把车停在学校外等他。

抽了两根烟也不见人出来,零零落落的已经看不到几个学生。

刚巧他们班不回去的几个人买完东西打闹着回学校,贺夏阳爸爸跟门卫说了一声,叫住了人,让他们带着往宿舍里去。

几个人热情地领着贺夏阳爸爸直奔他宿舍,男孩子大大咧咧,进谁宿舍也不敲门。

宿舍门被一把推开,抱着吻在一起的两个人惊恐地看向门口。

贺夏阳爸爸一脚踹在张东桥身上,贺夏阳去拦,挨了他爸爸一耳光。

事情传开,贺夏阳爸爸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办了转学,但不甘心自己儿子的名誉受损。

学校叫双方家长来解决问题,贺夏阳爸爸一口咬定是张东桥主动,他儿子被迫接受,才会做出这种事。

张东桥父亲当爹又当妈,只为两个孩子好好长大,想过他们成绩不好要回家种地,哪怕是跟女孩子早恋他也想过该怎么解决,这件事却让他茫然无措。

他们的事在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那时候的校领导因循守旧,只想尽快平息,以免影响学校名声。

贺夏阳没有再出现在学校里,贺夏阳爸爸在外打拼多年,能说会道,咬住便不松口。

老师劝,校长劝,两边和稀泥,不管是谁,有个人背处分,他们就算解决了这件事。

那个人显然不能是贺夏阳。

张东桥写了检讨书,认下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走向极端,学校里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决定劝退张东桥。

村里有和张东桥一个高中的学生,这件事又传到了村里。

亲戚上门,闲言碎语,张东桥父亲再怎么觉得这件事不对,在外人面前也全力维护自己的孩子,张东桥搂着哭得满脸是泪的张东川躲在屋里不敢说话。

夜里,父亲胸口难受,起来喝水,下了炕往前走去够柜子上水杯,眼看要拿到了,突然往后退了几步一下倒回了炕上。

张东桥疯了一样去拍邻居的门,听到动静,邻居家里大他几岁的哥,匆忙开上车带他们去了镇上的医院。

在半路上,父亲就断了气,留下张东桥和茫然无措的张东川,去找他们的母亲了。

现在这个世上,陪伴张东桥的至亲只有一个石头。

“本来想着,退学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可以自己参加高考。”张东桥鼻音渐重,“可是,我爸因为我丢掉了命,我还有什么脸去上学,东川他,成绩很好,我不能让他也没学上。”

所以他来到这个城市,拼命打工赚钱供弟弟上学,后来遇到了蒋立伟妈妈,才让他在艰难的生存中感受到家的温暖。

张东川的意外离世几乎将他击垮,给弟弟办完葬礼后,张东桥给蒋立伟妈妈打了个电话,喊了一声姨后,就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哭得泣不成声。

蒋立伟本来已经在当地找好了工作,接到这个电话之后的转天,就收拾了行李来找张东桥,撒泼打滚让张东桥收留他。

“怪贺夏阳吗?”万林生搂着他轻声问。

“说不上怪不怪的。”张东桥苦笑一声,“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是太小,不该让事情发展成那样的,如果说有错,那肯定是我们两个都有错。”

沉默了一会儿,张东桥说:“我就是不想再见他,不想再跟他有联系。他出现,以前的事就铺天盖地全都涌上来。”

张东桥深深叹口气:“可能是为了减轻我自己的负罪感吧,不管是什么,我总得好好生活下去。”

他不会放下以前的事儿,但也不能一直背着枷锁不得自由。

“看见你第一眼,我就想把你关起来。”张东桥吸了吸鼻子。

“你……”万林生一下抬起头,看着张东桥,“你要玩这个?”

“我是挺想玩玩的。”张东桥把万林生搂进怀里,差点儿笑出个鼻涕泡,想想又要哭,“就是,这么多年,谁也没给我这种感觉,我不敢随便说我就是为了等你,但你是刚好在我生活逐渐稳定,有心思考虑自己的时候,出现在最合适时机里的那个人。”

“我就是怕你再跑了。”

生日过后没多久,就开始了一年中最冷的时候。

幼儿园里生病的孩子越来越多,石头强壮的小身板还是在最严重的一波儿攻击中,发烧了。

那天还没到放学时间,张东桥就接到了老师的电话。到幼儿园一看,石头两个脸蛋红扑扑的,抱起来就感觉他全身发烫,一测体温,387。

张东桥嘱咐了蒋立伟几句,就开车带着石头去了医院。

医院急诊里人山人海,挂好号后,张东桥抱着石头找了个人少的角落。

石头精神还不错,偶尔咳嗽几声。

离得不远的地方,一个比石头小的孩子被妈妈抱在怀里,孩子睡着,妈妈咳得满脸通红。

张东桥把石头抱起来,要听着叫号,不敢走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