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肖玉的努力下,女野人总算同意了他带着金丝猴离开寨子,也许是他寻找妹子的真情让女野人动了恻隐之心,亦或是他对她的赞美起了决定性的作用,天知道,为什么放了他。

总之,昱日清晨,野人们在寨门口又升起熊熊的篝火,敲击着手中的木棒和瓦罐,围着火堆跳着舞着,叽哩哇啦地唱着,欢送这一人一猴出寨,算是为他们送行。并且,不但把包袱归还给了肖玉(除那对玉坠外),而且还备了许多的烤肉让他带上。

“吭,吭吭吭!”肖玉和金丝猴二毛,走出老远去,还回过身,朝仍站在寨前的野人们挥动手臂,吭吭地对他们放声的笑,表示他真诚的谢意。这段经历,在日后他对战友们回忆起来,不禁是感慨万分,这,真是森林中的奇迹。

对于这些栖居山岭,过着与世隔绝生活的野人们来说,他们没有文字,只靠狩猎为生,对人类存在着畏惧的心理,就如同人类也害怕他们一样,基本是以野蛮的行为对付人类的光顾。

在与这几个野人接触之前,肖玉对他们的了解不过仅限于书本的知识,这些野人,分为山头人和土著人。

山头人喜欢居住在山上,他们以原始森林为家,不愿与外界交往。而土著人多分布在原始山林最深处,无文字,语言简单,尚处于原始社会解体阶段。而他碰到的这几个野人,即象是山头上,又有点土著人的味道,不能确定,但从那个女野人会以图形与人交流来看,就已经不单纯是原始的野人了。

而他们更有着自己的习俗,每年都要在寨子附近搭台子祭鬼神,请巫人念咒,从外寨找来野人生祭。如果找不到,就由本寨男子抽签,选定生祭者。生祭者要笑对死亡,不可惧怕,并要怀着敬畏的心理,在同伴的喝彩和咒语声中狂舞,直至精疲力尽时,被砍下头和一只手的大拇指、食指,使之相连,再与一只脚并挂起来。

而且他们缺乏医药知识,发生疾病,情况十分凄惨。寡妇患病,家人问卦不吉祥,就要寡妇与茅寮共烬;好杀人的人生了病,就设法捕获外村人,挖其心脏给病人吃;若患病者是家中要员,方法用尽仍不见好,就要杀死他的祖父或祖母来除恶魔,并吃其心。倘若家中没有老人,就向亲戚或邻里借个老人来杀。生死之债,当然要偿还的。

最倒霉的要数妇女了,常常遭杀戮。死也死得不自在。若遇难产而死,被认为是寨子里最倒霉的事,男女老少都挥刀抡棒冲向这一家,对死妇乱砍乱砸一气,直到尸首支离烂碎,仍不解恨,要将死妇与茅寮共同烧焚,才肯罢休。

肖玉觉得,他碰到的这几个野人,可能更倾向于山头人,群居的数目少,仍处于一个原始社会体系的状态中,或者是过度的初、中期,换言之,比较简单,这可能也是此次,能轻易摆脱掉他们的一个重要的原因。

由于得到食物的补给,肖玉的体力完全恢复到了原先的良好状态,精神饱满,斗志昂扬,走起路来,脚下生风,又有了要跟金丝猴一比高低的劲头。

但好景不长,但他们翻越过这座高而险峻的山峰,又一下钻入了茫茫的林海中时,野人山忽然之间变了脸,一场暴雨倾盆下来,如同天河缺了口一般,无情而狂妄的要将一切淹没去。

好在,他们算是幸运的,头上有茂密而宽大的枝叶遮挡,感受不到乌云满天时的阴郁,恐怖,看不到雨条粗野地扯天劈地时的惊心动魄。林中的雨,是杂乱无章的,但让人觉着更加的猖獗而肆无忌惮。

天上的水往树上倒,树上的水经过宽大的树叶滤下,形成无数条瀑布,向林中倾泻,泻得是天昏地暗,辨不清哪是天,哪是地,哪是树,哪是人和物!而这时的虫蚋,也全不知躲到哪里去了,风雨,才是野人山最厉害的利器。

骂的,老天爷真不长眼,不会是雨季提前到来了吧。由于突然降下暴雨,使得肖玉不能再继续向前行走,更无法展开索寻。于是,只好跟金丝猴二毛一起,也急忙躲在林中的一个小山洞里。这雨,不仅下破了天,也撕裂了地,周围的一切,全变得黑沉沉伸手不见五指,形同在地狱里一般。

但根据生物钟的估算,肖玉觉得,此刻应该已是入夜。洞外,林子的远处,不时传来野狼的嚎叫声,在这黑夜的雨季里,尤显得凄厉而令人毛骨悚然。

不知什么时候,蜷缩着的他,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中,看到子滢一个人孤单单立在一处悬崖的边上,正大张着两只手臂,朝崖下拼命地呼唤,泪奔如雨;这时梦景又忽然换成一望无底的深渊,肖氏正头朝下脚朝上的悬空下落着,坠入万丈壕沟。

啪!啪啪!

一阵啪打声直入耳际,肖玉猛得睁开双眼,已然是惊得一身冷汗,却并非似在梦中,那声音清晰地依然在啪啪的作响,分明是有种东西在撞击外面的洞壁。而原本守在岩洞门口的金丝猴,此刻也不见了踪影。

这回,肖玉没有大声地喊叫,因为凭他这些日子以来在森林里的磨砺,敏锐地觉察出,洞外一定有大虫在袭扰。

这时的天,已然又绽开了笑脸,白昼重又回到了人间。林外的雨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