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妃不紧不慢道:“办法嘛,倒也简单。”

淑妃一喜:“你快说!”

宸妃轻轻瞥向碧波荡漾的水面:“用好这一池碧水,便可化解此局。”

“一池碧水”

淑妃松开她的衣袖,来到水岸边,探头看了一眼,不解地问:

“怎么化解呢?”

宸妃步至她身边:“我记得,你不识水性,对吧?”

“对。”

“正好。”

宸妃缓缓望向她的眼睛,眸底浮起一丝晦暗难明的笑意:

“可以用你的命来堵上它。”

淑妃顿感不妙,正要开口,忽觉一股力道按在自己腰间,紧接着身子向后坠去!

不,不只自己,下坠的还有宸妃。

她抓着自己的手臂,看似是救人反被牵连,实则整个人的重量压在自己身上,大大加重了下坠的幅度!

扑通——

巨大的水花溅起。

瞬间被汹涌而来的水波淹没。

眼、耳、鼻灌满了水,冰冷的窒息感填满了整个身体。

笑容却自对面的宸妃脸上荡漾开来,靛青色的衣裙在水波中如花朵般绽放飘动,宛如美丽的死神降临,在安静地凝视中宣告自己的死亡。

淑妃慌乱的挣扎,双手拼命的向上抓,可她却发现,身上的金缕衣却好似一块大石,压着自己下沉,完全无法上浮。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宸妃微笑转身,熟练地向上游去。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背影,她忽然想起曾经自己遭受陷害要挨打时,那个不畏强权,挺身而出护在自己身前的背影。

仿佛从天而降的救星。

意识渐渐模糊,气力慢慢瓦解,在闭眼之前,她听见水面上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

“来人呀!淑妃落水了!”

晶莹的泪珠像是断了线的珍珠帘,自苍白虚弱的脸颊不断滑落,宸妃哭得泣不成声:

“她把人都支开,说要和我单独说会儿话,谁知道竟是和我作别,要穿着最美丽的衣裳跳水自杀。妾想救她,可也不知为何,拼尽了全力,就是拽不动她。”

朱祁镇奇道:“这是为何?”

一旁的徐云中答:“淑妃娘娘落水时,恰好穿了件金缕衣,那桑蚕丝本就吸水,再加上金线的重量,就如一块石头压在身上,宸妃娘娘一介女子,水性再好也拽不动。”

宸妃恍然状:“难怪她一定要穿着这件衣服散心,原来是抱着必死之心。”

朱祁镇若有所思,看向那两名随侍淑妃的宫女:

“淑妃落水的时候,你们在吗?”

其中一名宫女道:“回万岁,淑妃娘娘让我们退下,我们便远远看着,只看到两位娘娘说着话,过了一会儿淑妃娘娘走到水边,宸妃娘娘跟了过去,然后淑妃娘娘就落水了,宸妃娘娘伸手去拉,结果也被带进了水里。”

“哦。”朱祁镇点了点头,又转向徐云中:“查清楚了?周贵妃轿子失火、周辰安差点被砸,都是淑妃干的?”

徐云中:“回万岁,周贵妃的宫女已经招认,轿子失火乃淑妃指使。石像倒塌,也已查明,是淑妃买通了修葺山石的工匠,暗中做了手脚。”

朱祁镇目中难掩失望:“想不到她看起来温婉贤淑,做起事来却这般狠绝。”

宸妃目中却尽是伤感:“她得罪过周贵妃,害怕将来被报复,才一时误入歧途,犯下这等罪过。其实她也知道以万岁宽仁的作风,定会留她一条性命,可她为了秀王和隆庆公主,还是选择以命抵罪,希望能消了周贵妃的怨气,不要牵连自己孩子。”

朱祁镇默然。

宸妃顿了顿,又道:“若她得罪的是皇后娘娘,必不会出此下策。”

朱祁镇不假思索道:“皇后一向慈悲为怀,莫说是争个太子之位,哪怕是她差点被废,从太后到周辰安,再到底下跟风的那些墙头草,她也没说过一句不是。周贵妃哪里能与她比?”

讲到这里,他忍不住叹:

“也不怪淑妃误入歧途,实在是周贵妃那性子”

宸妃那泪珠又涌了出来,低泣不语。

朱祁镇见状,温声安慰:

“好啦,人死不能复生,你莫要太伤心。”

“是。”

“都散了吧,让宸妃好好歇息。”

“是。”

离开宸妃处,顺着石阶向下去时,朱祁镇微微皱眉,颇为烦躁:

“她穿着哪件衣服自杀不好,偏偏是朕赐给绿竹的,真是晦气。”

徐云中问:“万岁,那淑妃这事——是定为畏罪自杀,还是继续查?”

朱祁镇愈发烦乱,正思索间,迎面看到绿竹在君凝的陪同下拾阶而上。

“万岁。”绿竹向他福了一福。

看到她,朱祁镇的眉心立刻舒展开来:

“去看宸妃么?”

“嗯。”绿竹点头,“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