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绿竹一向谨慎,又怎会做出如此蠢事?皇帝略一思量,心中已有答案,定是曹吉祥下手害了蒋安,却趁机嫁祸给绿竹,好个一石二鸟之计。

想到这里,他强忍怒气,缓缓开口道:

“你说贤妃娘娘是凶手?”

“是,微臣绝不敢欺瞒万岁。”

“酒是朕让贤妃带来的,那朕岂不是帮凶?”

曹钦大惊失色,慌忙跪倒:

“微臣不敢——”

皇帝心中暗骂,好个曹吉祥,仗着太后撑腰,如此明目张胆,胡作非为,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只是此时若跟他们翻脸,只怕不好收场——

他正想着如何处置,徐云中的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万岁,宫里的宦官,一遭罢黜便自寻短见,这也是常有的事儿,蒋公公只怕是受了打击,一时想不开,倒让人误会了贤妃娘娘。”

“嗯!”皇帝颔首,道:“此事就这么定了,谁敢乱嚼舌根,朕定不轻饶。”

众人一齐称是。

此时绿竹再也支撑不住,身子就要瘫倒下去,幸亏朱祁镇一把扶住。

“不要怕,有朕在!”

绿竹泪水夺眶而出,轻声低泣。

“移驾长乐宫。”

当曹吉祥听到蒋安死讯时,震惊万分:

“糟了!”

“爹,蒋安是您的对头,死便死了,如何糟了?只可惜叶绿竹有万岁护着,儿子实在拿她没辙——”

“啪!”一记耳光重重的抽在曹钦脸上。

曹钦被打的晕头转向,正发着懵,却见曹吉祥抽刀在手,直奔他而来。

“爹,饶命啊,爹——爹——”曹钦吓的连滚带爬。

曹吉祥咬牙道:“若不看你是自家血脉,今日我就活劈了你!”

说罢“当啷”一声,将刀丢在地上。”

曹吉祥战战兢兢,跪行到他身前:

“儿子糊涂,不知哪里做错了?”

“我问你,万岁是更信我还是更信叶绿竹?”

“您是夺门复辟的大功臣,万岁自然是信您。”

“呸,蠢笨如猪!你越攀扯她,万岁越疑心蒋安是我害死的。”

“啊?怎、怎么会?”

“哼,我本以为他们俩是一伙的,没成想她是要借我的手除去蒋安,如今蒋安一死,我如何说的清楚。”

“您不是还有太后撑腰么?不行,咱跟太后说说。”

“我就算去说,太后也不定信我。”

“啊?”

“莫说太后,只怕这宫里上上下下都认定了是我下的手,她这是算准了别人的心思,这他妈才是借刀杀人,一石二鸟之计。”

曹吉祥气得恨不能将牙咬碎,骂道:

“好狠毒的女人,她明晃晃的杀了人,屎盆子却扣到我头上!这宫里还有一点儿王法吗?”

“爹,咱们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曹吉祥冷笑,“她以为只有她会挑唆么?咱们就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夏季将过,朱祁镇为让绿竹忘掉那骇人的一幕,带着阖宫上下提前从南台搬回紫禁城,每夜陪伴在侧,对其宠爱更甚。

而曹吉祥则一改先前的张扬作风,正经老实了一段日子。

这一日,趁着朱祁镇在,他只身来到乾清宫,在殿阁前长跪不起,高声道:

“罪奴曹吉祥,求见万岁。”

火辣辣的日头晒着,热呼呼的气浪熏着,滚烫烫的石板烤着,他也不曾弯过脊梁,跪得笔直,任由汗珠滴下,蜇得眼睛生疼生疼。

御案前的帝王生气地扔下奏折,冷冷道:

“他这是做样子给朕看呢。”

徐云中道:“万岁,曹公公毕竟是功臣,这样任由他跪着,对您的名声总归不好,不如叫他进来,有什么话当面说。”

帝王亦觉有理,平复了下情绪,道:

“叫他进来吧。”

曹吉祥躬身进入殿阁,扑通一声朝帝王跪下。

“罪奴曹吉祥,特向万岁请罪。”

朱祁镇微微一笑:“你是功臣,何罪之有呀?”

曹吉祥伏地叩首:“罪奴曾觊觎贤妃娘娘,便是天大的罪过。”

试探

“哦?”朱祁镇不意他竟如此坦白,眉梢微微一挑:“竟有此事?”

曹吉祥答:“回禀万岁,那时罪奴不知万岁心仪于她,生了非分之想,望乞恕罪。”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动,帝王的心思转了几转,轻轻笑道:

“想来曹公公也不知道,否则去年在南海子,你的侄子曹钦又怎会恰好巡逻到关帝庙附近,被人引了过去,差点夺了绿竹的清白呢?”

曹吉祥脸色一变,忙道:“罪奴不敢欺瞒万岁,她回宫后曾被万岁单独召见,罪奴岂会不知您对她的心意?但罪奴设下圈套,却不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