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接过来,忽听有人唤道:“让一让,让一让。”

月人

众人闻声望去,两个内监护着一名衣饰华贵的少女走来。

那少女削肩细腰身材高挑,生的雪肤花貌芳菲妩媚,既艳丽又甜美,宛如凝着露珠的玫瑰,柔中带刺,娇翠欲滴。

卓尔不群,艳冠群芳。

所经之处,引来的目光或嫉妒或羡慕,衬得其他女子相形见绌,就连青萝也不禁看得呆了。

那少女亦知自己姿容出众,昂首挺胸,面上隐隐现出得意之色。

艾望远见了她,立马堆起笑脸起身相迎。

少女微微一福,自报家门:“湖广江陵柳暮烟,见过公公。”

艾望远连忙还礼:“柳姑娘客气,尚仪早有吩咐,叫我们在此照应着。柳姑娘一路舟车劳顿,多有辛苦。”

柳暮烟笑吟吟地掏出路引,递给艾望远。

“暮烟这点辛苦算不得什么,公公才是真的辛苦。”

路引打开,里面赫然夹了一枚玉佩,通体晶莹,一看就是上等货。

艾望远不由得眼前一亮,耳旁柳暮烟的声音传来:

“一点小心意,权当请各位公公吃酒了。”

艾望远抽出玉佩塞进袖内,眉开眼笑道:

“柳姑娘国色天香,又聪慧过人,将来必定拔得头筹。”

青萝目睹此情景,心道:乖乖嘞,这皇宫竟与市集没什么两样,一样的行贿成风!

给过贿赂,内侍们对柳暮烟更加热情了,这个搬椅子,那个端茶水。

其中一个内侍嫌青萝碍事,竟直接伸手将她重重推开。

“哎哟。”

青萝摔在地上,狼狈不堪。

柳暮烟闻声看来,容色间是掩饰不住的傲慢,嗤笑一声。

“乡下丫头,上不得台面。”

言毕,她优雅的喝起茶来。

“就是。”内侍连忙附和,把锅扣给青萝,“笨头笨脑,站都站不稳。”

青萝心下气愤,但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他们人多势众,自己寡不敌众,实不好发作,只好忍痛默默从地上爬起。

她正拍打身上的泥土时,忽听在场人群传来一阵躁动,惊呼声不绝。

青萝诧异不已,不知又发生了何事,抬目去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对面的柳暮烟,她竟是一副呆住的模样,流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

再顺着柳暮烟的目光望去,她看到一位更加惊艳的美人。

五官更鲜明精致,肌肤更白皙粉嫩,身形更玲珑有致。

那美人着一件绯红圆领袄,下搭黑色织金马面,雍容大气,华贵天成。尤其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珠子炯炯有神,顾盼神飞,明眸善睐,唇红齿白,可谓美得惊心动魄,浓墨重彩。

哪怕是柳暮烟,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果然是一山更有一山高啊。

青萝心中感慨,再去看柳暮烟,她已不似先前那般志在必得,兀自发愣,连手中茶杯倾斜也未察觉,直到茶水溢出烫到手指,才啊地一声回过神来。

然而此时众内侍的注意力全被这红衣少女吸引过去,根本无人注意到她。

这次不用内侍出发,艾望远亲自上前,直接迎着红衣少女来到桌前,笑容亲切,语气热情:

“呦,姑娘赶路劳累,快来做个登记,好去歇息。”

红衣少女含笑递上自己的路引:

“浙江金华,沐月人。”

艾望远连忙接过,交给书桌前的典簿登记,然后向一名小宦扬了扬下巴。

小宦立即也奉了一杯茶给月人,她却不急着接,目光打量起青萝,忽地笑了一下,掏出一方锦帕递给她。

青萝不解她是何意,月人温声提醒:

“下巴有泥,擦一擦。”

青萝连忙道了声谢,接过她的锦帕,擦拭自己的下巴,夸道:

“姐姐真是人美心善,那些目中无人的,半点也比不了。”

说到目中无人,她故意瞟了眼柳暮烟。

柳暮烟知她指桑骂槐,柳眉一竖,眼神如刀:

“你说谁呢?”

“你管我说谁,见过捡钱的,没见过捡骂的。”

柳暮烟被噎,一时之间想不出反驳的话,正好她们的路引都已核对完毕,艾望远分别递与她们,向小宦交待:

“来啊,带柳姑娘,沐姑娘去她们的住处,好生伺候。”

青萝见状,插嘴道:“我呢我呢?”

“你再等会儿。”

“为何?明明我先到的。”

艾望远不愿再与她饶舌,向小宦递了眼色:

“带她一起,好好安排。”

“明白。”

小宦意会,引着她们三人向内走去。

穿过仪门,经过甬道,青萝看到两侧分布着不同小院,隐约可见里面的良家女身影,皆是先前分配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