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这都不拉人了,平台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自动给配,倒是也巧,你们一个目的地,还是这位乘客好心,愿意让你拼。”

池然这才明白过来,难怪他说前排怎么有人,所以原本不是他的单子?

他想着往前边看去,司机没开车灯,车子里暗的很,池然几乎看不怎么清,那人大半张脸掩在黑暗里,只好对着司机点点头。

后视镜里,司机看清池然摘下帽子围巾后的脸,还是有些青涩,和他聊天道,“在读大学啊?”

池然摇了摇头。

“没读?”司机问,“那你多大了?看着挺小的。”

池然比划了“2”又比划了“3”,总算司机迟钝的意识过来,“那个,你不方便说话啊?”

前排副座上,江时睁开了眼。

池然摇了摇头,司机尴尬着问,“哦,是不方便,还是你那什么天生的?”

池然已经习惯了别人在知道他不会说话的各种反应,手机上给他打字,司机的话卡住了,半晌才说,“哦,没事没事,现在交流也方便的。”

车厢里霎时安静下来,再没了交谈声。

池然闭眼打算休息一会,车子一开一晃间,忽然闻到一阵很浅的淡香。

味道是熟悉的,可他想了好一会,才在过于久远的记忆里捕捉到这抹冷清的浅香,心头一震。

他闭着的眼睛猝然睁开,眼底大片茫然,好片刻在窗外的鸣笛中才惊醒回神,鼻尖再次嗅了嗅,那股香味至始至终淡淡,可确是清晰无比存在的。

他顺着那股香味,缓缓往前,香味便越发的明显,此刻池然几乎整个人都是僵的,呼吸彻底乱了,到额头挨着前车座位,看清霓虹彩灯一晃而过时,搭在腿上的前排乘客那只冷白明晰的手背。

“还有多久?”

低哑的声音撞进耳膜里,记忆就此打开闸门,池然被拍打在礁石上,从心口开始,四肢百骸裂开的疼痛,他下意识地动作是往后车座里努力的缩,把自己藏起来。

半分钟后却又不受控地靠近副驾座,试图再近些,再近一些。

司机回答大概的时间,之后一路便是凝固的安静,池然没勇气往前边去看,可他知道,是江时,活生生的江时。

他睁大眼,望着脚下的黑暗,身体却死死贴着车背,想要感受更多。

一切好像是梦。

-

二十分钟后,车子在酒店门口停下。

“谢谢。”

车门被拉开再次被关上的闷响,池然从冗长地空洞中惊醒。

他摇下车窗看向窗外,酒店门前背影二三,没有江时。

真是一场梦?

心从云端坠入谷底,池然恍惚中推门前,司机“哎”了一声,“这围巾怎么落了。”

池然看过去,司机连忙拨电话,把手中围巾递给池然,“帮忙放下酒店前台行吗?我喊他拿。”

围巾被递至怀里时,那股冷淡的浅香又一次扑鼻,不是梦。

池然下了车,司机很快离开,他怔怔地盯着手里的围巾,到眼眶渐渐泛红,才低下头,把自己埋进曾经再熟悉不过的味道里,七年时间,他像是一个干渴的人在沙漠里找到一汪泉,疯狂的渴求着。

门口到前台,几分钟的时间,池然走了很久,到他忽然惊醒般,司机打了电话,江时会来取,才脚步急切进了旋转门,放下围巾在前台时,守夜的年轻女生微微愣住。

【江时先生的,落车上一会来取。】

年轻女孩明白过来,刚要答应,视线里出现一人,她冲着池然身后道,“江先生,这是您的围巾吗?”

池然全身血液瞬间凝固住,在身后脚步靠近时,快步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前台,跑进了电梯。

身后年轻前台反应过来,“哦,是那位先生说您落下的。”

江时点头道了谢,接过围巾,重新围在了身上,酒店里并不冷,暖气开的甚至于有些热,他把自己的脸大半埋进围巾里,手心是颤抖的。

池然脚步全然是乱的,心里头更是慌得不行,直到门被重重掩上,才像是被按下暂停键。

酒店床边插口上,一盏小夜灯莹莹散着暖黄的光晕,他在这片光晕里站了好久,开了灯,茫然地走到床边坐下。

鼻子轻轻嗅了嗅,已经没有了江时的味道,脑中纷杂思绪,在昏暗车厢里,酒店前台那会,江时有认出他吗?

答案应该是没有的。

七年时间,曾经对他而言最熟悉的气味,都需要在记忆里搜索很久,久远到闻见那一刻是恍惚的,江时又怎么能凭借一个背影认出他。

可如果认出他了呢?

江时的态度很冷漠,一句话也没和他说,这样的重逢池然宁可不要。

可他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是背叛的那一个,就算江时恨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在江时七年前为了救他差点命都没了躺在医院里,抛弃了江时。

他用江时换了很多很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