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孔无霜信中不止只提及了此事,甚至直言明说,她之所以会与孟冠白相交,绝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谢景行。

或许是他口中所说的他定会同谢景行对待屿哥儿一样对待孔无霜的话打动了她,孔无霜才愿意给他机会。

可他到底不是谢景行,入不了孔无霜的眼,更入不了她的心,最终他二人才都落到了如此地步。

心中千回百转,孟冠白终究还是坦诚地道:“她会做出那件事也与我有一定关系,我成日在她面前说你待屿哥儿有多好,因为嫉妒,她才会生出暗害之心。”他望着谢景行的眼神中有着愧疚。

谢景行此时根本不想知道孔无霜想要伤害屿哥儿的动机,原因在他这里根本不重要,他只是看着孟冠白,“什么叫与你有关,难道还是你让她做的不成?”

孟冠白自然连连摇头,谢景行是他最敬佩之人,屿哥儿是谢景行未来夫郎不说,与他也算是相处日久,他就算是被猪油蒙了心,也不可能生出对屿哥儿不利的心思。

“无论原因为何,生出害人之心的是她,你又何必往自己身上揽责任?”谢景行一针见血,“还是说你都已知她是什么样的人了,还对她念念不忘?”

对上谢景行恨铁不成钢的视线,孟冠白怔怔一瞬后强笑道:“怎么会呢?若是还念念不忘,我今日就不会过来了,这不我还想着帮你忙呢?”

说完,他转过身大步走去竹子前,拿起刀又开始帮着削竹片。

其他几人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原以为不过只是孟冠白感情上受了挫,可说着说着怎么还与谢景行和屿哥儿联系起来了?

还有那孔无霜,若是他们没记错,京城也无同名同姓之人的话,不正是大炎朝首辅孔起元的孙女的名字吗?而且,还是已经死去的顾绍弘的正妻,虽然已经和离了,可和离也只是前两日的事情。

这之前,孔无霜身上可还担着顾绍弘正妻的名分呢。

也就是说,孟冠白爱恋上的居然是有夫之妇?

丘逸晨反应过来后,眼都瞪大了,他想说些什么,可被谢景行眼风一扫,立马识趣地住了嘴。可他又实在难掩心中惊讶,嘴张了又张,最后,实在是怕不小心说出什么话再伤了孟冠白的心,他干脆也追了上去,笑道:“我也去帮忙。”

谢景行负手看着两人着急忙慌的背影,心中不知想些什么,一时之间气氛有些沉默。

虽然只是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也足以使其他人弄明白事情的大致经过,唯独不知的是孔无霜到底对屿哥儿做了些什么。

不过就算不知全貌,可以他们对谢景行的了解,也知晓孔无霜可以说是直接触犯了谢景行的逆鳞。

萧南寻叹了口气,走上前来拍了拍谢景行的肩,“这也怪不着孟兄。”

谢景行看了他一眼,“没怪他,只是恨他不争气。”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院子里的人都能听见,孟冠白手一顿,头垂得更低。

吕高轩摇摇头,心中也有些无奈,“总得给他些时间。”

“希望孟兄能跨过这道难关,不要一蹶不振才好。”寇准规说完这句话也走回了孟冠白身旁坐好。

“他不会。”谢景行厉声道,凌厉的视线落在孟冠白身上,声音大了些,“他不是说了要留在京城等着吏部派官吗?刚好,若是到时他还有多余的心思为儿女情长红愁绿惨,就随我到翰林院帮忙,我手头那么多活呢。”

他重重地踏步往他方才搭了一小半的架子走去,路过孟冠白身前时,冷笑一声,“若是忙完了,他还有闲心思,我便舍下脸去同大舅子说一声,大舅子在吏部说得上话,总能在大炎朝国境内选出那么一两个‘好地方’,到时有事情忙碌,他总没精力为一个不在乎他的女子要死要活的了。”

孟冠白知道谢景行口中的好地方绝对不是字面上的含义,他又回想起过往在通州府府学上学时,谢景行想方设法逼着他念书的场景,他猛地一激灵,谢景行都能将他这么一个朽木逼地在二十郎当的年纪考上同进士,虽然是垫底,那也是原来的他想象不到的成就。

若是谢景行真铁了心想让他吃吃苦头,从而忘了孔无霜,他相信谢景行绝对能说到做到,他立马道:“我可没有要死要活的,真的。”

谢景行斜觑他一眼,“最好是真的。”

孟冠白再不敢表现出伤春悲秋的模样,连连点头,见谢景行再没看他,孟冠白才垮下肩膀。

丘逸晨用肩膀撞了撞他,“行了,人家女子都抽身得干脆,男子汉大丈夫,可不能输给一个女子。”

身旁友人都这般关心他,孟冠白心头发热,重重嗯了一声。

他心中也早已清楚,他与孔无霜之间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有缘无份,不过是他不甘心罢了,到了今日,他也该醒悟过来了。

谢景行状似全神贯注于他面前的活上,可眼角余光却一直看着孟冠白,发现他的动作较方才快上了几分,脸上也不再是一副愁苦表情,才总算是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