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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供病房的窗帘全数拉开,阳光照在餐桌上,桌上新鲜的白玫瑰落下一滴水珠。

长寿面、三明治、冰美式、热豆浆、煮鸡蛋、坚果和蔬菜。丰富的早餐之间,还摆着一只ipad,屏幕上是疗养院的录像。

程秘书站在桌前汇报:

“监控视频显示昨夜非常平静,汪盏小姐一直在房中睡觉,到了早上七点,她突然从画面中消失了。

“昨夜在病房外出现过的,只有巡逻安保,我们把监控视频看到第三遍时,发现凌晨四点的那班安保昨天并不在值,他是前天那一班的。

“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摄像头被人黑了。昨天夜里整个疗养院的监控视频都是循环播放的,汪盏小姐下落不明。”

秦销坐在轮椅中,洗过澡,换了药,胡茬剃得干净,衣领间散发着淡淡的黑雪松芳香,沉静的眼睛望向汪悬光,问:“你要去疗养院看看吗?”

“去看空床位吗?”

汪悬光也穿戴整齐,长发盘在脑后,不以为意地吃着草。

秦销又问程秘书:“都有谁在现场?”

程秘书犹豫了一下:“几位痕鉴专家。”

昨天差点被抄家,善后工作有一箩筐。清算损失、排查内鬼、安置b组、重新建立安防系统……哪里分得出人手去寻找一个无关紧要的汪盏。

汪悬光问:“白诺出院了吗?”

“凌晨就走了,他那边的资源庞大,不太好入手,”程秘书道,“我们正在查疗养院附近的车辆,昨天晚上八点钟服夜药时,汪盏小姐还在病房,所以会把八点以后所有的车辆都查一遍。”

汪悬光点头:“好,你忙你的吧,一会儿不用跟我回阿姐家了。”

秦销微微皱眉,正要反对,只听汪悬光又说:“我没什么要收拾的,派人把电脑和我上班背的那个单肩包,挂在玄关的,拿过来就行。”

秦销眉头又松开了:“那直接送你去我那儿吧。”

汪悬光不置可否。

程嘉嘉关上门退出病房,餐桌旁只剩下两人相对而坐,平板电脑上还安静地播放着监控视频。

吃完了一碗拌着坚果的草,汪悬光又拿起了三明治,秦销却将长寿面推过去:“面是全麦的,一口吃下去,不要咬断。”

她没理会那碗面,咬了一口金枪鱼三明治,问:“你觉得谁干的?”

“谁都有可能。”

秦销拿起一颗无菌蛋,慢条斯理地剥了起来。黑衬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白诺,魏家的那个楚湘,或者其他想要搞事情的人。”

“绑一个疯了的前情妇?”

汪悬光冷淡的面容上浮起一丝冷笑,望着秦销,直截了当地说:

“你唯一的嫌疑人是我。”

秦销温和道:“我是你的不在场证明。”

“也许我有帮手。”

“那位弱智到把你气得回来跟我摔门的英雄?”

“‘charlene·wang’回国也快半年了,”汪悬光望着窗外,眸底倒映着碧蓝的天空与远处的城市天际线,平静地问,“就不会有自己的爪牙吗?”

她的视线收回来,移到餐桌对面,三枝鲜嫩的白玫瑰斜后方,秦销淡淡地“嗯哼”了一声。没有反驳,也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剥蛋壳。

他的黑衬衫扣子系得不严,露出清瘦的脖颈和一段锁骨,略低着头,眼睫毛在日光中垂落出十分优雅的弧度。

方才在床上跟她缠绵又温存的男人不见了,穿上西装,他又是那副不动声色的上位者模样。

汪悬光眼波微动,但表情纹丝不变,继续咬着三明治:“我阿姐丢了,你好像一点都不上心?”

秦销依然沉默。

没有装模作样地说“在现任面前不能提前任”、“我昨晚唱了你姐姐给我唱过的歌,惹你不高兴了”,就只是剥着眼前的无菌蛋。

那十指白皙修长,指腹在光滑柔软的蛋白上轻轻一拂,拨掉了碎片。

明明是个很温柔的动作,却无端让人联想到毒蛇的蛇信子掠过肌肤表层。

秦销没答,汪悬光也不追问。

医院门外排起长龙车流,城市喧嚣被玻璃隔绝了大半。无人说话,病房一时非常安静,只有蛋壳碎裂发出轻微的“咔嚓”声。

良久后,秦销缓缓开口,平稳的语调中夹杂着一丝沉郁:

“遇见你以后,我一直在犯错,用狗吓你,把你放在餐桌上,对你说那些混账话。但是……”

稍作停顿,他又道:

“有时候,我也挺庆幸和汪盏有这么一段的。否则,我和你就永远没有相遇的机会。”

说这话时,他仍然没抬头,侧脸俊美专注。虽然与对方没有眼神接触,但要是神经学家给他的大脑戴上最精密的仪器,就能通过脑电波确认此刻的情感是诚恳又真挚的。

闻言,汪悬光微微笑了起来,眼底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