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泊舟齿尖轻轻咬了咬唇周,咬的那一块儿皮肤生疼,眼神有点儿散漫地望了望院子里的月色。

孟欢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夫君。”

蔺泊舟唇角微微抿着,好像有一线紧绷在缓慢松开。

孟欢清了下嗓子,做戏的成分非常浓烈,但眼眶里微微泛着光,撒娇还是撒的很欢。

“夫君再不同意,我要不开心啦……”

“夫君,你要是一个人走了,我独守空房,我会一直想你,担心你,想得每天以泪洗面,面黄肌瘦……”

“夫君……”

然后,孟欢的下颌就被轻轻的捏了捏。

蔺泊舟眼下几道阴影,也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反正语气寒森森的,像要把什么东西嚼碎一样:“这么想来就来吧。”

说完手伸过来把孟欢打横抱起,快步走进院子里,“哐”的用脚踹上了院子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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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的城楼门口,兵马次第排列。

孟欢坐在马匹,现在他非常能适应马匹的颠簸程度了,尖牙当中咬了根画笔,边走边回头遥望身后的城池。

祝东背着包袱,轻声说:“兄弟,跟着你虽然走的是歪门邪道,但我是真发财啊!去战场这种立大功的事居然能让我遇上——”

“……”

孟欢取下笔,刚想说话,前方的王府护卫鹰隼般的眸子立刻扫了过来。

有人在行伍中说话,危及规整的纪律。

不过他刚一瞪眼,一双散漫狭长的眼睛望了过来,蔺泊舟执着马鞭,远远望向了孟欢的地方,似乎注意到他被瞪了,视线又淡淡地落向露狠的兵将眼前。

“……”

孟欢尴尬地舔了下唇,连忙取出自己那份破破烂烂的地图,认真研读。

这支队伍,像是杀人舔过血的,行伍间的气氛沉默又绷紧,但能感觉到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像一支黑色的蚁流,向着锦州进发。

“兴城……”

“塔山……”

“高桥……”

每走过一个地方孟欢便记录下来。这一路,不少道路被焚毁,开辟出了新的道路,也有一些河流截断,开辟了新的河道。他便把地图上的旧处慢慢订正,绘製出新地图,交给兵部职方司的人。

地图非常重要,打仗的时候要根据地形决定战术,天时地利人和,地利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可以起到几万人杀几十万人的作用。

修正地图其实有专门的侦察兵来做,孟欢只能查漏补缺,偶尔新地图交上去,早已被军营里的人修正过了。

不过孟欢还是会坚持修正。

毕竟,如果能增大蔺泊舟的胜算,那他一定会永远画下去。

天气早就不热,骑在马上驰骋时,偶尔会感觉到寒冷。

眼前是一片地势较高的山坡,孟欢拉拽着祝东,道:“那里高,应该能看到很远的地方,看看去。”

孟欢抓着图纸勒着马匹快步走去。自从开始画地图以后孟欢就养成了这个习惯,喜欢往高的地方跑,跑过去后再画一画,记到脑子里。

“我靠,你真不累啊?一路到处跑,这里也看,那里也看,兄弟我发现你了,”祝东声音钦佩,“你认真做事的时候真的很认真,除了晚上睡觉我找不到你在哪儿,其他时候真就拚命画图。”

“……”

眼前是一块平原,深秋,地里的庄稼都收割过了,土地泛出滋润的黑土的颜色。不过孟欢气喘吁吁跑到山顶,脸颊通红大口喘气时,黑土中却站着一群赶路中的衣衫褴褛的行人,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当中是一辆华贵的马车。

……抢劫?

孟欢呼吸一滞,眸子转动。

一个人从马车后走出来,问:

“油水都刮干净了吗?”

“刮干净了,剩几个人怎么办?”那人回头,说,“三个女人,两个孩子,四五个男人。”

“男人全杀了,”那人操着斧头,平静地说,“孩子也杀了。女人留下来,带走。”

说这话时,便有个中年的老头,被踩着肩膀按跪在地,镰刀没入胸口仰出一口血沫,眼球往后翻,手就这么垂落了下去。

孟欢喉头紧绷,升起一股窒息的感觉。

他眸子不动,紧紧盯着眼前的场景,像被什么东西固定住,再也不能转开半分。

他身后的祝东拉扯他的衣服,警惕后退:“哥哥,快走。这是流寇,因战争而流亡的百姓成为流寇,边逃命边抢钱边吃穿,遇到他们只有被杀的命。”

拽孟欢不动,他用力拉了一把:“快走!”

看到镰刀伸向那小孩儿时,孟欢也不知道怎么,就是脑子里衝了一下,他自己也有点儿惊讶,为什么可以吼的那么大声。

“住手!!”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杀孩子。

祝东惊呆了:“兄弟, 你胆子这么大?——快跑,他们看过来了!”

对方听到了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