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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留之际的家长总担忧孩子的后路有没有铺好,秦臻在病床上也不曾忘记为秦颂规划未来。
“他这些天不肯休息,医生怎么劝都无用,等他醒了,尽量不要表现得太难过。”
秦颂垂眸,睫毛重影在眼睑的乌青上,叶婉清看得有点心疼:“你哥哥已经连夜买机票了,兄妹俩多年没见,好好聊聊。”
秦昭二十岁之后便一直在国外留学和工作,秦臻病重成这样才腾出了两天时间回来。
他是第二天中午下的飞机,胡子拉碴地背着个牛仔旅行包,见到秦颂,眉头立刻紧拧起来:“怎么瘦成这幅德性了?郑乘风是不是又虐待你?”
提起熟悉的名字,秦颂眼眸空洞,许久才轻描淡写地抬了抬唇:“没有。”
秦昭比秦颂还要高,身材壮实宽厚,他将背包换到另一边,想用空余的手去抚秦颂的脸。
秦颂偏头躲了一下,很快还是僵在原地,那隻大手便很轻柔地触到了她苍白的颊。
“是我的错。”秦昭面色凝重:“我马上准备回国了,这些年我不在,国内乱套了吧?”
医院门口卡了许多私家车,喇叭声刺耳,秦颂低着头不言语,脖颈露出惨白的一块,秦昭越看越不是滋味:“进去吧,去看看爸爸。”
“你先去,医院不让抽烟。”秦颂当着他的面打火,火苗舐在烟纸上,蹿得老高。
秦昭心惊肉跳:“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还有这大面积纹身,不疼吗?”
秦颂没回答,微仰头吐出一圈白色雾气,疼?那是病态的享受。
其实她此刻有点想念黎初。
秦昭捏了捏眉心,终究还是独自进去,他走后,秦颂回头望他,嘴里的烟徐徐上升。
因为学业问题,秦昭来了两天就马上要赶回澳洲,临走前他单独叫来秦颂,两人一起打车去了机场。
登机前,秦颂跟在秦昭身后,双手套进衣兜里,长久没打理的髮根已经长出黑发,与下层的粉色相比很突兀。
秦昭站在偌大的检票口处,他来得匆忙,只有肩上的包当行李,看起来空荡荡的。
“哥哥回来就能保护你了。”他说。
秦颂难得笑了一下,笑得很是寡淡:“不用。”
秦昭的眼白充斥满血丝,强颜欢笑着,摸了摸眼前人的发顶:“等明年年初。”
广播通知登机,他看一眼时间,不肯走。
“我回医院。”外面下了点毛毛雨,秦颂把衣服帽子套到头上,转身出了机场。
秦昭喉头噎着苦涩,未说出口的许多话终究被这个冷漠淡然的背影压下。
他后悔当年为了逃避现实丢下国内的亲人,让他们背腹受敌,挣扎在生死之间。
秦颂打车回了医院。
因为下过雨,医院门前的地板很滑,所以如果有人拎着食盒小心走路会十分明显。
她看见拎食盒的女生抬起了头,一双熟悉的,圆润的眼睛露出来,眼尾通红。
医院是个看遍人间悲欢离合的地方,秦颂如此,黎初也不例外。
大概是名为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又在作祟,秦颂把烟盒放回口袋,无声地询问眼前人。
黎初发白的唇珠紧紧抿起,带着哭腔回应:“胡院长时日无多了。”
这是秦颂这两天听到最多的一个词,时日无多,四个字,组成一个人漫长短暂的一生。
“你呢?”黎初抱好食盒,动作看着吃力。
秦颂单手取下头上的帽子,发丝压得杂乱毛躁:“几楼。”
黎初愣了愣,追上対方:“七楼。”
刷卡声响起,黎初的心头跟着颤了颤,七楼是病房,也是重症患者集中住院的地方,她望向秦颂,发觉対方垂在身旁的手有些微抖。
应该是太难过了。
胡院长在七零三,秦臻在七零四,病房倒不是隔壁,而是対门。
两人在长长的走廊灯下分道扬镳,黎初的食盒抱在怀里,比她的脑袋还要高出几分,秦颂瞥了眼,觉得她的背影有些落寞。
很难得的落寞,因为她总是很快乐,看不出太多悲伤和难过的情绪。
那一天黎初哭着说胡院长病倒了,大概是渴求安慰,但那时候的秦颂沉浸在破碎的回忆里,剖开伤口的她像撕咬人的野兽,几乎六亲不认,闻不得一丝一毫血腥气。
所以她才说:和我有什么关系。
现在想想,其实是无能为力,她没有办法解救谁,包括自己,也被困在了原地。
秦颂反手关上门,缝隙照进一小束暖光,在消毒水味聚集的病房里极尽讽刺。
“回来了?”秦臻勉强能说点简单的句子,声音苍老得看不出是叱咤江湖的房地产巨头。
秦颂坐到他跟前,很轻地点头。
“阳阳回……澳洲,你……怎么不回家?”
“我请假了。”秦颂润湿干裂的唇,打补丁般补上一句:“不用担心。”
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