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转圈圈的楚萸闻言当场僵立。

啥?送我?

没听错吧?

她呆呆盯着老板娘,直到她又重复了一遍。

“不不不,这、这太贵重了,我受不起。”楚萸连忙摇手,都快摇出了残影,“再说你给了我,主顾那边怎么交差呀。”

古代毕竟不像现代,一件华服赶出来怎么也得十天半月,何况还是这样一件奢侈至极的礼服。

“那倒无需担心。”老板娘嘴角泛起一抹莫名凄凉的笑,“定制这袍服的主人,早已不在人世,我一直留着因为它是我的得意之作,倾注了很多心血。衣服也是有灵性的,我看公主和这衣服有缘,索性就赠与公主吧,省得在我这儿放久了,蒙了它的灵性。”

“……”楚萸无言以对,最后脑子懵懵的,谢绝了老板娘送货上门的好意,左搂右抱地出了店门,背上还扛着一包“大秦秋季限量版高定”,站在长街一侧等马车驶过。

自己这副样子真的有点儿像小偷,她哭笑不得地想。

几辆运货的马车辚辚驶过,楚萸刚想过街,忽听右方一阵马蹄狂奔,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她侧目看去,只见一队披甲军士骑着高头大马,犹如雷霆般急速奔来,马蹄飞扬,掀起漫天尘土。

而长街上的众人,显然习惯了这场景,自觉有素地让开主道,让军士们通过。

楚萸也老老实实退后,有些眼馋地盯着那些健壮的马匹。

她马骑得特别好,获得过全国比赛少年组冠军,可自从心脏出了毛病,便再也没体会过策马奔腾的畅快感。

她呆呆盯着那队人马,眼神开始发虚,嘴角绽开一抹傻乎乎的、充满怀念的笑意。

突然,她感觉一道锐利而冷漠的目光,正朝自己射来,冰寒得宛如淬满霜雪的箭头,登时心头一颤,收敛飘忽的视线,循着那注视的来头凝神望去。

那道目光,属于一位年轻俊美的男子,他双臂撑着膝盖,大刀阔斧端坐在马队尽头一辆有盖无篷的青铜轺车之中。

他没有披甲,玄衣玄冠,肩上一圈黑色狐裘,皮肤冷白,五官凌厉,乌黑的剑眉斜飞入鬓,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不好惹的肃杀气息。

而这个看着十分不好惹的男人,正用刀子般的目光剜着她,仿佛对她出现在这个地方感到极其不满。

楚萸打了个冷战,识时务者为俊杰,虽然她不知道这个美男子是谁,但他脸上那副既不屑又愤恨的神情明晃晃摆在那呢,她可不想触霉头。

为了自身安全起见,她急忙小碎步退到一只米缸后,抱膝蹲下,将身体掩藏在后面,省得惹人家不愉快。

她知晓,战国时代能做“敞篷跑车”,还由四匹马拉着的,多半地位极高,后世皇帝也才六匹马嘛,所以她乖乖躲好,让对方眼不见为净才是正确选择。

马蹄很快奔腾而过,没有为她停留,等到蹄声彻底远去,楚萸才悄没声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小心翼翼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宅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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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

◎楚国公主芈瑶求见◎

回到家,楚萸兴冲冲向秀荷展示了自己的“战利品”。

小侍女一扫方才的阴霾,眼里迸射出惊艳的光芒,爱不释手地来回抚摸,啧啧称赞,并红着脸小声问她,自己可不可以试穿一下。

楚萸大方地点了头,小丫头立刻雀跃地换上华袍,在粗糙的铜镜面前转圈圈,就像个孩子似的。

看着她满心欢喜的样子,楚萸心里泛起一阵强烈的满足——总算能做点什么,报答她这段时间的精心照顾了。

她没把路上的遭遇告诉秀荷,她一贯报喜不报忧,这里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她何必再雪上加霜呢。

中午田青回来,不知从哪里便宜买来了鱼和冻菜。

他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肩膀宽厚,做事靠谱,但与秀荷、郑冀不同,他不是跟着原主一起从楚国过来的仆从,听秀荷说,他是今年春天主动上门求事做的,不要酬劳,不怕辛苦,只求给个容身之所,供他一顿三餐就足够了。

一段时间试用下来,发现他做事特别有门道,不仅买东西能挑到便宜的,还颇懂理财之术,就这么自然而然地留用了。

楚萸倒是觉得,他是个有故事的家伙,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大争之世,卧虎藏龙之辈不少,不知怎么的,田青就给她这种感觉。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错觉,她又不是什么信陵君、孟尝君,哪来的那么多仁人志士投奔,田青可能只是长了一张有故事的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