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悬光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继续描述画面细节:“你吻了阿姐流泪的眼睛,吻了脸颊,又吻了嘴唇……”

她一手勾住秦销僵硬的脖颈,另一手拇指指尖拂过他的嘴唇、喉结、向下一颗、又一颗解开马甲的纽扣,轻佻妩媚动作与淬着剧毒的言语相当违和:

“你是迫不及待把她压在这张桌子上?踉跄着吻到了那边沙发?还是把她抱进卧室?嗯?”

“……”

短短几秒的安静,漫长得犹如一场交锋。

秦销出乎意料地淡定,既没有对挑衅发怒,也没因此心虚,眉眼间藏着一脉坚冰般的冷峻,还有反客为主地按住了汪悬光抚在他胸口上的手:

“刚才在发电厂不顺吗?”

汪悬光无所谓:“狐假虎威有什么不顺的。”

“那是汪盏病情恶化了?”

“你可以自己去看。”

办公室气氛稍略压抑。

秦销近距离凝视她那双冷如玻璃珠似的黑眼睛,想不通怎么又触到她的逆鳞了,只知道她一时半会儿不会对他有好脸色,主动退了一大步:

“是不是我现在消失在你眼前,我们就能和平地结束这个话题?”

汪悬光薄唇一动:“难道你还想给我腿间射点牛奶吗?”

“好好,我走了。”

秦销放开怀抱,刚转过身,突然微微笑了一下,又回身吻了吻她的发顶,那意思是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午餐准备好了,气消了再吃吧,晚上家里见。”

汪悬光头也没抬,拉过椅子坐下,翻开文件读了起来。

办公室的门轻声关闭。

外面走廊一片安静,冬日的天光将窗棱阴影切割成几块。秦销手臂上搭着风衣,背后靠着门板,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早上在床上主动用胸帮他夹了出来,早餐时也不排斥坐在他腿上喂食,上午也选择性的回复了他调情的微信……

怎么见面又突然翻脸?

月经不是刚结束吗?

他放下袖子,慢慢穿上风衣。盛装打扮来送炮,结果莫名其秒地被浇了一头冰水。可悲的是,只要一想到汪悬光,想气都气不起来。

秦销定了定神,又叹了口气,这时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另一件事:汪盏来办公室找他还支票?

有过这事儿吗?

这鬼骗他的吧。

汪盏应该都不知道他在哪工作吧。

·

咚咚——

办公室的门板被敲响,邬桐抬起头,见秦先生侧身倚靠在门框上,眉间忧虑深深:

“你们上午在发电厂谈的不顺利吗?她怎么那么大火气?”

邬桐的视线飘忽一瞬,越过秦先生,瞄了一眼玻璃对面房的的蓝秘书。

·

回到国公府,秦销补了个午觉,睡醒后看了两份项目书,一下午没敢骚扰汪悬光,倒是她发微信来问常用的山茶花润唇霜是不是忘在了床头柜上。

床头柜干净整洁,一眼见底,没找到润唇霜,秦销拍照片问她大概在哪儿。

一分钟后,汪悬光回复消息,说她在包里翻到了。

不清楚中午那场没来由的冒犯结束了吗,他不想招她烦,删掉对话框里的骚话,只发了个指指点点的猫猫头表情包。

傍晚四点多,汪悬光回到绵绵馆,在东次间门口换拖鞋、脱外衣,白皙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趁她去洗手的工夫,秦销用她的水杯接了杯温水,汪悬光从卫生间出来,自然而然地朝他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水,慢慢喝下。

——不排斥他。

秦销微微松了口气。

他在汪悬光身后隔着半步,试探性地靠近。

隆冬傍晚天色昏暗,次间亮着明灯,两人交迭的影子落在茶台前白墙上。

秦销也不知怎么想的,抬手比划了个“六”,还一左一右悬在汪悬光头顶,她的影子顿时变成长犄角的小恶魔。

“……?”

汪悬光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冷冷一回头,秦销双放在身体两侧,一脸无辜地回望着她。

她略微垂下眼眸,瞥到他灰色居家服的衣摆翘起来一块,伸手轻轻拉平:“晚上吃什么?前天晚上的粤菜不错。”

“好啊,叫厨房再做一遍吧,我也喜欢,”秦销顺势扣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腰上,“这回别太甜了……”

“不用,和上次一样就好。”

秦销疑惑:“你不是嫌甜吗?”

汪悬光背过身放下水杯,乌黑疏离的眉眼轻描淡写地一转:“今天想吃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