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迪克张口,下意识想要反驳,但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康斯坦丁是对的,这里面存在一个悖论。

如果伊诺克不知道炸弹的事情,他没有理由会对他们生气。而如果伊诺克知道,他就没理由等到现在才对他们生气。

“所以……”康斯坦丁说道,他摊了摊手,顺便抖了抖烟灰,“你们比我更了解他,能有人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吗?”

康斯坦丁拒绝承认是他的仪式把伊诺克的脑子搞坏了,而且他也发自内心地坚信,自己的仪式是足够安全的。

所以他直接无视了这种可能性,直接将话题完全带歪了——对他来说,这简直不太要轻而易举。

尤其是在这三个小孩儿l问心有愧的情况下。

三人依然沉默。

——了解?他们了解伊诺克?就连“了解”这个单词,在此时此刻的语境下,对他们而言都如此陌生,如此遥不可及。扪心自问吧,他们根本没了解过伊诺克。

就在此刻,一阵刺耳的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沉默。

迪克动作僵硬而匆忙地套出了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名字,一个f开头的单词便如同脱膛而出的子弹一样爆发了出来。

“谁?”彼得下意识问道。

“还能是谁?”康斯坦丁说道,语调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幸灾乐祸。

疑问

“你们今晚从黑面具手底下的马仔那里抢了一辆车?”

开门见山,简洁明快地疑问。

“嗯?”迪克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怎么,黑面具找你求助了?”

“你们抢的那辆车的司机,”布鲁斯的语气平静,“是戈登的线人。”

……这就难怪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的。但这种事情也没办法提前沟通啊,他们本来就是偷摸行动的,谁知道就这么倒霉,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好吧。”迪克说道,他倒是心情平静,反正现在情况这么糟糕,也不介意更糟糕一点了,“不是我偷的,是杰森。”

杰森眼皮子抬了一下,放在平时他大概要怒瞪一眼迪克了,但他现在确实是没心情。

“你们在一起?”

“是。”

“解释。”

迪克深吸了一口气。

“我不觉得需要解释什么。”他说道,语气是难得一见的强硬,“我们在弥补你们犯下的错误,而我们会成功的。”

——我们也必须成功。

说完,迪克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说得好。”康斯坦丁说道,“那么,谁有计划?我们现在连人都找不到了,要不在明天的头版头条上刊登一则寻人启事?就在上周他们发了讣告的同一个位置?”

没人搭理康斯坦丁,彼得沉思良久,说道:“或许我们应该……寻找一些助力。”

……

被挂了电话的布鲁斯皱了皱眉。

……或许只是在发泄。他们需要一个发泄的通道,正如此刻的他。但某种怪异的感觉却如同夜雾笼罩,带着能腐蚀肌骨的冰冷与潮湿。

他放下了通讯器,继续翻阅手头的文件。

伊诺克死后,他的公司陷入了一片混乱的动荡中。他手上持有的大量股份和资产后继无人,唯一能被勉强称得上遗嘱的只有他随手在纸上写下的一行话:

“这段话是我的律师用每天一个电话的毅力逼着我写的,有人看到了的话记得告诉他们我已经写遗嘱了。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去了,记得拍卖我股份外的全部资产,成立一个基金会。慈善?历史遗产保护?科研?天使投资?或者更有趣的,让星鸦决定吧。至于股份也给星鸦。”

纸条上还有一大堆零散的单词,彼此之间看起来没什么关联。

这显然是伊诺克随手写的,没有署名,没有律师在场,继承人的名字甚至干脆只是一个代号,唯一能证明这大概是伊诺克手笔的只有这一行潦草的字迹。

这基本就是将自己的全部留给了星鸦。

诺恩公司的股东们和董事会显然无法接受股权旁落,尤其是旁系家族的宗亲们,因此这很快变成了公堂上旷日持久的大战。一方试图证明这份遗嘱根本就毫无效力可言,另一方则竭力确保伊诺克留下的遗嘱能够顺利施行。

但对伊诺克方而言,这场官司会很难打。

一切都是因为伊诺克猝不及防的突然死亡,导致一切死无对证,而豺狼鬣狗们根本等不到一切声浪平息,只待巨人倒下的瞬间便迫不及待露出獠牙,撕扯血肉。

韦恩集团和斯塔克工业的法务部倾巢而出,协助伊诺克的律师团日夜翻阅卷宗,只为找到有利于这场遗嘱案的判例。

伊诺克走了,他留在这世界上的痕迹绝不可再被如此草率地抹去。他们无法再弥补他,现在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让自己的良心稍微好受一点。

是啊,他们已经无法弥补他了。

……想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