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暖实在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微微哽咽着,呻吟般说道:“晏大哥……云姑娘现在一定恨我吧,我这个破坏者,毁掉了她完美的一切……可是我也没办法啊,我要救娘亲,晏大哥,我必须救娘亲……”

那个人没回她,只又斟了一盏茶。

饮茶的时候,喉结弧线清晰地落在一片透明的花瓣间。

云昭冲出重重殿宇,一路上看见台阶就踢,越想越气。

血脉亲人?什么血脉亲人,简直笑死了!

晏南天那些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哪个不是斗得你死我活?

他一个成功夺嫡的皇子,居然有脸跟她说什么手足情深?

想到这一层,云昭顿时更气——

当时怎么就气傻了,没能想到这一茬,听他在那儿义正辞严地放屁!就该当场给他撅回去!

现在后悔已经太晚了。

吵架就是这样,事后无论想出多好的骂招,那也是过期作废。

云昭无能狂怒,气急败坏,运足了力气,飞身跃起,一脚把路边的石貔貅脑袋给踢了下来。

“呼——”

沉重的貔貅脑袋砸向夹道旁的凌云花。

一只蜻蜓呆呆停在蓝色叶尖上,被阴影罩住也不知道飞走。

“嘭!”

碾溅一地花汁。

“算你倒霉!”云昭双眼微微眯起,“我连人都敢杀,何况是你区区一个蜻蜓!等着吧,我这就想办法宰了那对狗男女给你陪葬!”

她虚起视线,望向貔貅脑袋滚过的地方。

凌云花丛东倒西歪。

没找到蜻蜓碎片。

“飞了啊?”

云昭撇撇唇表示失望,转过身,大步离开。

遇到台阶,她轻身跳了过去。

没再踢。

入夜前,云昭回到云府。

府前整条大道铺满华毯,道路左右三步一盏宫灯。

府邸更是金碧辉煌。

它并不是一座寻常宅院。

云府占了整座山,或巍峨、或精巧的楼榭亭台与山体本身浑然相融,山就是府,府就是山。

镂空的山间,雾色透着珠光宝气,华美非凡。

放眼千里,最为光耀的地界除了皇城所在的九重山,以及日夜修建的通天塔之外,便是云昭她家。

她踏上山道,仰头望去,心里再一次涌起奇怪的陌生感。

熟知的世界好像都藏着另一副面孔。

晏南天是这样,爹爹也是这样。

“阿伯,”她问领路的老管家,“你会不会忽然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周围都变得好陌生?比如这里有那么大一个紫金炉,我居然今天才看到!”

云伯呵呵笑起来:“那是因为大小姐每次回来都有南天殿下陪着,就只顾着和殿下说话呢,当然留意不到左右啊。”

云昭一阵心塞:“……”

是了,这么多年,她和晏南天总是出双入对,她习惯了到哪都有他陪。

让她感觉陌生的其实并不是周围,而是独自一个人面对周围。

她只是一次没跟着他……只是一次……就出了这种事。

要是她也去了鲸落海,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

她怎么就没去呢?

因为那里太危险,她修为不够高。

云昭丧气:“云伯,我是不是好没用。”

“怎么会呢,”云伯笑眯眯地说,“大小姐跟殿下和和美美,那就再好不过了。将来你们也会像大将军王和夫人那样,相亲相爱,白头偕老啊!”

云昭:“……”

简直是哪壶不开专提哪壶。

净往最疼的地方扎。

“紫金炉其实也是新置的。”云伯乐道,“你上次回来时,还真没有。”

云昭:“嗯?”

“夫人前些日子在香山寺求了一卦,”云伯悄悄告诉她,“紫金炉,招的是子嗣之福。听说很灵的!”

云昭错愕:“?!!”

所以,她娘给招了个私生女回来?

真她娘的灵啊!

云伯圈起手掌,抵唇轻轻一咳:“夫人说,她怀不上也没什么,将来可以把炉子搬到东华宫去,也不浪费。”

云昭大怒:“别说了!我要和晏南天退婚!”

云伯一点儿都不意外,了然笑道:“好好好,知道啦。”

云昭:“?”

云昭:“我说真的!”

云伯连连点头。

云昭知道他根本没当回事。

这些人,个个都把她当孩子,以为她在闹脾气。

云昭恨恨地想:‘我和阿娘说!’

上山花了半个多时辰。

一步一景,金山银山也不过如此了。

到了暖阁,早早收到消息的湘阳夫人已经熏好屋子等着她。

湘阳夫人年近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