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自从那次意外的失控之後便有意的在避开与我的接触,假如并非必要,我们几乎不会打到照面。

这对我而言或许益处更多一些,可是爸爸他却是如同终於从一场漫长的梦境当中醒悟了一般,虽然不再狂躁,但眼里却只剩下一片si寂。

如果我们见了面,我会试图与他说上两句话,但他往往只是目光遥远的随意应声,就好像他的魂魄根本不在这里。

突如其来的获得了自由与安逸,虽然开心,但是过往的种种还是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法抹灭的痕迹。

我无法跟人进行长时间的交谈,如果和别人对视了太久,我会感到焦虑不安甚至是发抖,因此我身边的人一直是来来去去,没办法有固定交往的朋友。

高中的某一天下课时间,班上的一个男生试着想跟我聊天,我知道他没有恶意,似乎只是不希望看我一个人孤单的待在位子上。

不料结果却是,我无法负荷的强烈焦虑不断增长後,她出现了,另一个我就这麽毫无预警的出现了。

那天之後,班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有两个路翠湮的事情,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他们并不排斥这样的我,相反的,因为另一个路翠湮的潇洒不拘,他们有些人反而敢在她出现时和她搭上几句话。

不论是我还是她,都和班上的其他人维持着不远也不近的和睦关系。

可是即便如此,我依旧时常感到无来由的昏暗,好像有某种东西想要将我吞噬,即使在马戏团里可以将情绪ch0u离,但是一旦回到现实里,无以名状的不安和无所适从依旧时不时的来提醒我它们的存在。

只有在她出现的时候我可以获得稍微的缓解。

今天,她去到了那个河堤畔,她正翩翩起舞着,无拘无束,洒脱自在。

她嘴里哼着随兴的小曲,在河堤的围栏上攀上攀下。直到突如其来的呼喊声,她才如同受惊的猫儿一般,一个机灵跳下了栏杆。

「翠湮,你认得我吗?」那个人如此问道。

他问我认得吗?我当然认得,那张脸除了更加成熟外几乎与幼时如出一辙。

那曾经是我的唯一所向。

看着忐忑的邢穆,我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最後,我索x让她带着我狂奔,逃离邢穆,逃离那个我曾期盼了无数日夜的救赎。

我知道他追了上来,但是我当时像是被赋予了用之不尽的力气一样不要命的奔逃,等到我发现时,他已经失了踪影,只剩下我一个人在路灯之下大口喘着气。

而我们在那之後的的吻到了一块儿。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到了弥漫他气息的柔软床铺之中。

我们缠绵着,毫无节制的,直到我们双双感受到了来自团长的牵引。

他匐在我身上,脸埋在我的肩膀之中,良久後,他才撑起上身替我把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後,让我先去浴室整理一下凌乱的身子。

我游刃有余的笑容在进到浴室之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无措转眼间无所遁形。

我背靠着门蹲坐在地,脑海里是方才的一切,以及从认识秦擽到现在的所有。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

我走到了镜子前,刮胡刀已经被收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看着身上的种种红痕,我感觉脑袋昏沉沉的,随着情事结束而袭来的空虚不安让我红了眼眶。

我无时无刻都在害怕,随时都在分裂及藏匿,我胡乱的抹着脸,把那面具一般的假象给抹去,露出底下丑陋的疤痕。

也许是我迟迟没有动静,以及我初次来到这里时的脱序行为,秦擽突然打开了厕所的门。

他看见了那几乎占据我半张脸的疤痕。

我不敢转头,只能就这麽透过镜子与他相望。我们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惊愕,只是他先我一步整理好情绪。

他带着一种彷佛连我都将被感染的强烈ai怜,朝我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从後头,也就是时常让我感到空虚和冷寂的那个位置,紧紧拥住了我。

明明方才我们的所有亲吻都更炙热,可是偏偏在激情过後的这个拥抱却让我觉得我们,而看着众人的团长穿着三件式黑se西装,头戴高礼帽,脚踩黑皮鞋……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相貌英俊的绅士。

他静静的望着正讨论的兴致高昂的宾客们。

「不过该怎麽说呢,总感觉好像有点失望啊?就是这场表演相较於以往的似乎是少了点什麽?」

「是啊,不过毕竟嘛,人的心里有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当然,没有人对旁人的不幸不给予同情。但是当那人设法摆脱了不幸後,这方面却又不知怎的觉得若有所失了。这可是人之常情!」

——芥川龙之介〈鼻子〉

「也是,况且真要说他们以往的表演和今天的有什麽不同,其实差异也不大呀,只不过是立场交换了而已啊,毕竟生si其实b邻,悲剧b喜剧更伟大。所以才会产生今天的表演似乎不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