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y底皮鞋和木质地板发出了叩叩的声响,而木偶关节处的嘎啦嘎啦声则与我相衬着,我们是最默契的表演者,它的行动完美按照我所想的进行,没有任何一点偏差。

音乐在一个爆裂音後急转直下,这代表我的表演时间结束了,表演过程中我几乎不会去注意底下的观众以及坐在观众席正中央的团长,唯独谢幕的那瞬我会对他们匆匆一瞥,反正他们在我眼里也只是颜se不一的雾影而已。

也不知道是灯光影响,还是团长做了什麽,所有观众的面容和身影都是模糊不堪无法辨认的,也因此他们在我眼里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就像一团又一团的烟雾汇集在每个位子上,只是也许根据他们的衣着会展现出不同的se彩。

我走入後台,那里一如既往有着其他的表演者,他们几乎每次都待在固定的位置等待上场,除了翠湮。

翠湮并不是我们这里最特别的,但是她却是我们这里最极端的,原因无他,因为她的身t里住着两个灵魂。

不过虽然她们是两个灵魂,但是她们并不像其他拥有双重人格的人那样具备两个名字,她们都叫做翠湮。这是在我们的吻到了一块儿。

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到了弥漫他气息的柔软床铺之中。

我们缠绵着,毫无节制的,直到我们双双感受到了来自团长的牵引。

他匐在我身上,脸埋在我的肩膀之中,良久後,他才撑起上身替我把散乱的发丝挽到耳後,让我先去浴室整理一下凌乱的身子。

我游刃有余的笑容在进到浴室之後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的无措转眼间无所遁形。

我背靠着门蹲坐在地,脑海里是方才的一切,以及从认识秦擽到现在的所有。

我……到底做了什麽啊?

我走到了镜子前,刮胡刀已经被收到看不见的地方了。

看着身上的种种红痕,我感觉脑袋昏沉沉的,随着情事结束而袭来的空虚不安让我红了眼眶。

我无时无刻都在害怕,随时都在分裂及藏匿,我胡乱的抹着脸,把那面具一般的假象给抹去,露出底下丑陋的疤痕。

也许是我迟迟没有动静,以及我初次来到这里时的脱序行为,秦擽突然打开了厕所的门。

他看见了那几乎占据我半张脸的疤痕。

我不敢转头,只能就这麽透过镜子与他相望。我们彼此的眼底都带着惊愕,只是他先我一步整理好情绪。

他带着一种彷佛连我都将被感染的强烈ai怜,朝我大步流星的走来。

他从後头,也就是时常让我感到空虚和冷寂的那个位置,紧紧拥住了我。

明明方才我们的所有亲吻都更炙热,可是偏偏在激情过後的这个拥抱却让我觉得我们,而看着众人的团长穿着三件式黑se西装,头戴高礼帽,脚踩黑皮鞋……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那是一个温文尔雅相貌英俊的绅士。

他静静的望着正讨论的兴致高昂的宾客们。

「不过该怎麽说呢,总感觉好像有点失望啊?就是这场表演相较於以往的似乎是少了点什麽?」

「是啊,不过毕竟嘛,人的心里有两种相互矛盾的情感。当然,没有人对旁人的不幸不给予同情。但是当那人设法摆脱了不幸後,这方面却又不知怎的觉得若有所失了。这可是人之常情!」

——芥川龙之介〈鼻子〉

「也是,况且真要说他们以往的表演和今天的有什麽不同,其实差异也不大呀,只不过是立场交换了而已啊,毕竟生si其实b邻,悲剧b喜剧更伟大。所以才会产生今天的表演似乎不怎麽样的错觉吧!」

——夏目漱石《虞美人草》

观众的讨论终於进到了尾声,循着来时的路线,他们鱼贯出场。

「团长,下次的表演是什麽时候啊?我实在是太喜欢你们马戏团的演出了!」

「不会太久的。」男人温婉答道。

「那我可就好好期待一下了啊!」

男人微笑着,目送着最後一位观众离去,他欠身,jg致的薄唇微启。

「欢迎各位下次再……」

只不过,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他身後不知何时长出的尾巴已经燃烧了起来,赤红的火焰向上蔓延,吞噬了他的面容和那顶突兀的高礼帽。

男人依旧浅笑着,良久之後,烈焰才终於将他嘴角的那抹弧度吞没。

猴子马戏团,郑重谢幕。

——《猴子马戏团》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