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谨修闻言,甚至一反常态地笑了笑,淡淡开口道:“恭喜。”

这场景温馨和睦地宛如旧友重逢。

某一瞬间,裴骄甚至怀疑裴谨修是不是忘记了他们年幼之时发生过的那些嫌隙,忘了他曾几何时说过的那些饱含威胁之意的话语。

七岁,少不知事的年纪,也许真的只是童言稚语,随口乱说,吓唬他而已。

但当年的那番话如同附骨之疽般困扰了裴骄多年,令裴骄永远如鲠在喉夜不能寐,日复一日地活在无止境的焦虑和担忧中。

如果真的是裴谨修乱说,那未免显得他这么多年的诚惶诚恐无比荒唐可笑了。

但少了这样一个如日中天的假想敌,对裴骄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如释重负般,既然已经达成目的,裴骄自然也不愿意多留。走之前,他甚至还礼貌地跟裴谨修说了声再见。

将要离开之际,裴谨修身旁的池绪突然叫住了他。

裴骄转头,不明就里地看着池绪。

他和池绪可以说是素不相识,裴骄猜不出池绪到底还有什么想说的。

穿着剪裁精致的淡绿色西装,池绪坐在观众席上,整个人干净而又温和。

他仿佛拥有一种神奇魔力,能融化所有的距离感,很好相处般,看一眼就让人心生亲近。

眉眼一弯,池绪望向裴骄,笑得十分真诚。

他轻声道:“裴骄,我其实等你很久了。”

“……”等他做什么?

裴骄生出困惑,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但见池绪的表情仍温柔和煦,实在不像有什么恶意的样子。

莫名其妙的。

还没等裴骄寻根究底,追问一句为什么,池绪就接着开口,送出了与裴谨修同出一辙的祝福。

“裴骄,恭喜呀。”

他看着裴骄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这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倒是比裴谨修真心诚意得多。

……但还是古里古怪的。

事出反常,裴骄总觉得奇怪得很,哪里不对劲,但他又不知道为什么裴谨修和池绪都表现得如此不对劲。

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裴骄道了声谢谢后就匆匆地离开了。

望着裴骄离开的背影,池绪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他右手上。

收敛起笑意,池绪轻轻抿了一口手中的酒杯,神色晦暗难明。

祁华名苑。

时节五月, 正值花期。池家的花园里一大片锦簇花团,丛丛花发,簇簇兰香, 万紫千红,争妍斗奇。

天风吹拂,清光如水。于袅袅沁香中,裴谨修和池绪正坐在花园一旁的凉亭内, 下着一局棋。

和扑克牌一样,池绪的围棋也是裴谨修手把手教的。

经年累月, 耳濡目染之下,两人棋风难免相近, 但细微之处却也因人而异, 多少有些不同。

这十年里, 他们一起对弈过上千局, 对彼此的路数早已一清二楚, 每次下起棋来总是战况焦灼,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这一局足足下了三个小时,最后竟然是罕见的无胜负, 三劫循环, 局势重复, 无法往下进行,只好就此打住。

池绪喝了口手边早已晾凉了的白开水, 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抬头道:“这次还是我来出手。”

石桌对面,裴谨修眉目轻敛, 没什么意见地点了点头。

在对付裴见微的事上,无论是从产业协同效应增值关系的角度, 还是从关系亲疏远近的角度来看,池绪所倚靠的祯河都比慎明更为合适。

裴见微是三天之前回的国。

虽然他有意隐藏行踪,回国之后也一直低调行事,但无论是裴谨修还是池绪,都对他回国本身与回国的目的了如指掌,心知肚明。

既然知道了裴见微回国的打算和目的,那么对付裴见微的计划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不言自明了。

三天前得知裴见微回国这件事后,池绪只说了四个字,裴谨修就完全明白他的意思。

默契得宛如他们对弈之时,对方的每一步都在计算之中。

手上收着棋子,池绪低垂下眼,略微有些出神地想:他等这一天,真的是等了太多年了。

裴见微是五年前出的国,去的国家是a国。

凭借着出售股权获得的大笔闲置资金,以及多年来从事投资工作所积攒的经验与人脉,裴见微最终花费半年的时间,在a国成功组建起了一只多空头股票对冲基金。

最开始他操纵的资金只有四千万a元,其中两千万都是裴见微自己的积蓄,剩下的两千万则来自于对他颇为信赖的顾客。

起步阶段,他按资产收取15的固定管理费,再收取利润的10,十分低廉的管理成本。

一方面,裴见微运气不错,另一方面,他或许确实有些投

资头脑,第一年基金便赚了35,第二年又奇迹般地赚了65。

此后资金便源源不断地送上门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