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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业、天命;也许有人看见的就是历史。到最后,如果要用,也许能把我这个废帝的名字重新带回人间;如果不用,就让我沉进水底,再等个千百年。”
三人都沉默了一段时间,只有田里蛙鸣不断。
王吉说:“所以侯爷衣镜上颜回说的话,用之则行,舍之则藏,也是这个意思。”
“确实挺奇怪的。”刘贺笑得有些落寞,“到这次造墓的时候,我才发现,想说的话越来越多,像是嘴巴合不拢了一样。”
龚遂和王吉两人都有官职在身,休沐有期,加上路途遥远,总归是呆不了多少天。离开的那天,刘贺孤身一人送他们出城,又送了很远一路。龚遂说,小王爷再送下去,郡太守就要怀疑是潜逃了。三人都笑,笑声里却都是酸楚。刘贺走时,龚遂王吉又回过头送了他一程,刘贺也说,再送下去,郡太守监视的人又得回来当值了。
在刘贺回去以后,龚遂和王吉分别骑驴默默走着,王吉说:“侯爷一壶‘常斟满’喝酒,一只‘五禁汤’喝药,酒药不停,却几乎没吃过东西。侯爷原来食邑四千户,被皇上一次削裁了三千户,他对此只字不提。”
龚遂说:“小王爷心里有事,有想法,没和我们说。这和从前在长安的时候是相似的。”
“我们都老了,山高路长,也许再也来不了这里。”
“豫章郡挺好的,青天白鹭,清水肥鱼,我已经让二儿子留下来。他也许不能弄清楚小王爷的心思,甚至帮不上什么忙,但至少能及时告诉我们一些消息。”
王吉白眉一挑,“你忍心让孩子到这么远的地方?”
“别提了,这儿子生性最是不定,多大的人了,还不肯娶亲!在长安的时候总是去找什么胡姬、乐女,在豫章没几日,还认识了个越娘,我有什么办法?以前小王爷给过我一枚熊型玉佩,说是训人‘听话’的意思,他自小带在身上,没有一点儿用处——”
两头驴缓缓踏过石板桥,河水激荡,漱漱作响,更远处是重峦叠翠,不久便听不见二人的声音。
作者的话
雷克斯
作者
01-26
这一章都在收线,把之前零零散散留下的口子基本填上了,不知道你能读出多少?
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阴篇下)
——公元前59年 · 神爵三年—— 在龚遂和王吉离开后,刘贺换上一身诸侯礼服,在一枚书卷上用鸮钮玉印盖上“刘贺”二字,安放在身侧,将一把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横放在身前案上,然后遣人到墩墩山去请瓜农孙钟入府相见。 他鲜少像这般正式,甚至孙钟有时都忘了他是侯爷,所以当孙钟一步步走上台阶的时候,心里莫名起了一些忐忑,长满茧子的掌心里沁出汗来。入了正殿,看见刘贺沉静如水,前几日脸上一直洋溢的舒适和欢快都褪去了,醉意也消散了,只盯着眼前的剑不动,殿上一个奴仆都没有。孙钟站定,问他:“侯爷,有什么吩咐?” 刘贺没有抬头,回答:“没什么,问你一件事情。” “多少件都可以,随便问。” “你是不是有个族兄叫孙万世?” 孙钟把两只手掌在屁股上擦了擦,“是我的一位堂兄,曾在豫章太守府里干事,太守调任后就赋闲在家,我也有一阵子没见了。” “他前段时间来找过我,说是你的亲戚,又是挚友,想在我这里谋点事情做。” 孙钟吓得张开了嘴,“啊呀,侯爷没答应他吧?我族里这些人,说实话,都喜欢钻营,我和他们格格不入,所以才一个人出来种瓜。万世他做事情是有些手段,可是……可是就是心眼子比较多。” 刘贺无声地笑笑,说:“他有所图,我也能看出来。可是谁都知道我这侯府和别的地方不一样,到这里来的人,都是被排挤、使绊子、沦落到朝政边缘的人,不太可能在官场上再有起色。他来这里,图什么呢?” “侯爷的意思是……” “看来州刺史、郡太守看我过得太安生,想刺探一点把柄,好向上邀功啊。” 孙钟虽然质朴,可终究听出来刘贺语气中的不对劲,立即跪下来,说:“无论万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我都不知情!” 刘贺冷冷说道:“真的?我看他一口一句‘钟弟’,不仅对我这么说,想必对着其他官员也是如此。他和我不熟,可你却是我的朋友,有你作证,他说的话便都是真的了。” 孙钟满头汗珠,看着刘贺的样子,忽然觉得陌生。其实他自从知道刘贺的身份以后就一直隐隐劝自己…
——公元前 59 年 · 神爵三年——
在龚遂和王吉离开后,刘贺换上一身诸侯礼服,在一枚书卷上用鸮钮玉印盖上“刘贺”二字,安放在身侧,将一把玉具鎏金青铜三尺剑横放在身前案上,然后遣人到墩墩山去请瓜农孙钟入府相见。
他鲜少像这般正式,甚至孙钟有时都忘了他是侯爷,所以当孙钟一步步走上台阶的时候,心里莫名起了一些忐忑,长满茧子的掌心里沁出汗来。入了正殿,看见刘贺沉静如水,前几日脸上一直洋溢的舒适和欢快都褪去了,醉意也消散了,只盯着眼前的剑不动,殿上一个奴仆都没有。孙钟站定,问他:“侯爷,有什么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