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联盟前元帅石正荣还健在,而帝国方伯温森也慑于病逝先皇、艾尔生父哈茨的余威和郑杨势力的压制,所以长明星系度过了可以说是新历以来最为安稳的几年。不管怎么想,那个时候确实是他们距离和平最近的时候。

如果不是后面窃国之乱爆发的话,联盟和帝国双方的纠葛积怨或许真的能画上休止符。

手上突然感到一股温暖,艾尔回头看到李登殊冲他微微一笑。奥涅尔端了茶盘出来,看他们所处的位置和两人拉着手的状态便知道他们想到了什么,当即笑呵呵道:“看吧,就像我说的那样。”

“你们的未来就是距离和平最近的时刻,”奥涅尔把茶盘放下招呼他们过来,坐下时又满怀感慨地自己双手交握,极有深意道:“一定要好好抓紧呐。”

经过了奥涅尔打趣般的寄语,艾尔猛然记起了外界把他跟李登殊这段感情经历描绘得多么崎岖坎坷。虽然联盟方没有透露当时内乱的具体情形,但还是有不少媒体捕捉到了内幕。没能通过官方发布出来小道消息纷沓而至,扑向长明星系各处,离谱中混杂着真实。不过那么多野闻无一例外都弱化了他们两人关系中的政治因素,丰富了情感纠纷。据传某个最受追捧的版本里甚至还臆想了他们早在军校时期就私定终身的桥段,后续更是刀糖并济,死去活来。

不知道奥涅尔看的是哪一版。

由于在崩落星系被疏落于人世的那六年,奥涅尔提及的很多东西于艾尔来说都处于一种尚不明晰的状态,故而聊天份额的大半都交给了李登殊。恐怕奥涅尔也是头一次见李登殊说这么多话。三人话语间明光浮升,把原本还有些冷清的房间映如一笼暖火。

奥涅尔的居所无论是采光还是视野都极好,艾尔透过窗足以极目整个中盟军校。虽然教师公寓楼处于学校偏后的位置,但从艾尔的角度笔直看出去,足以清楚地看到校前广场的喷泉前的那座石碑。座落在中盟军校校前广场上的这座石碑是建校伊始联盟和帝国方联名赠与军校的,石碑之上刻下了分属于帝国的黄金蔷薇和联盟的苍银白鹿,用以表达双方和平的祈愿。

石碑之后矗立的尖塔高楼就是他们的教学楼,呈环形分布,绕着环带包裹起了校区正中的多功能作训场。在作训场后方则是连在一起被划分为学生宿舍的红顶楼。生活区域被挡在了宿舍楼后,从艾尔的角度只能看到原属生活区的花坛偏影。

这会儿到了下训的时间,校园里开始陆陆续续挤满下训的学生。艾尔看到下面那些区分专业的不同色校服混杂在一起的时候,才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回头欲言时恰好撞上奥涅尔看向他的眼神。

大概猝不及防被艾尔逮了个正着有些尴尬,奥涅尔掩饰般地举起了茶杯。断带的思绪在那一瞬间贯通了起来,艾尔恰到好处地给他们提供了一个新的话题:“说起来,似乎又快到了毕业汇演的时候了。”

尽管毕业时间永远被分派在六月,但中盟军校毕业季最大的盛事却是每年年初的毕业汇演。军校内各专业的学生自愿协同分组,最终串联成一个完整的作业团队,从基础设施到实战指挥操作等多层面环环相扣完成实战训练。虽说在校期间他们类似的演习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但是毕业汇演会是每个学生都极力去把握的机会。

每年会有联盟和帝国的军部高层参加的毕业汇演,将是他们崭露头角一飞冲天的绝佳舞台。今年更是不用提——因为联盟元帅和帝国皇帝都会在参与今年的汇演。

艾尔推算了一下日期,便猜到了维特会在此时抵达中盟军校的原因。三年一度的双边军事会谈在即,此次适逢联盟内乱过后,他们自然不会错过提前布置的机会。而作为余兴节目的汇演,也无疑会成为双边又一次暗中博弈的赛场。

虽然早有考量进去,但是帝国方不明就里,调任前来的李登殊也并无可能置身事外。他和维特的决裂恐怕都会被当作麻痹帝国的故意之举,再不用提现在帝国方理政的还是以暴戾诡谲闻名的赛德。

见艾尔眉目渐沉,李登殊将晾了有一会儿的水杯递给了他。艾尔回过神来便接过水杯抿上一口,恰好让奥涅尔错过他们两人之间这点隐秘的波荡,应着艾尔的话道:“是啊,‘在校期间必须把握的最大机遇’。说起来到现在为止,这句话最佳写照还是登殊你啊。”

李登殊微微顿了一下。艾尔看向他,发觉对方的眼底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动摇。而对面的奥涅尔却全然没有察觉到,继续道:“不过也多亏了格林,嘿嘿,就是因为当年你年轻气盛,和格林在毕业汇演上有了那场对决,石正荣元帅才能一眼看中你。”

片刻后李登殊轻声道:“是的。”

尽管从事后来看,可以说李登殊当时的机遇可以说是千载难逢,但设身处地从当时他所处的状况来看,那场对决实在是一场豪赌。不受认可的出身、备受冷落的成长和堪称庸碌的军校生活……在当时的情况下,那几乎像挑战正统一样离经叛道的一战,尽管让人热血沸腾,却是稍有不慎就足以他彻底跌入泥潭不得翻身。而藏锋多年的他取得了一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