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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想象不出，她那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要如何在医院照顾病人，拎得动热水壶吗，分得清食堂里的五谷杂粮吗，老人起夜能扶得动吗……

&esp;&esp;有那么一瞬间，时序甚至觉得她要是没离婚也挺好的，至少卫城会在她身边帮忙，就算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能当个能干的保姆不是？

&esp;&esp;一路上，他就在这些奇怪的念头里打转，其中最清晰的就一个——

&esp;&esp;他八成是疯了，不然怎么会连夜往绵水赶？

&esp;&esp;赶去又能做什么？不唐突吗？

&esp;&esp;像是魔怔了。

&esp;&esp;可眼前总有张脸在晃，女人红着眼眶望着天，欲盖弥彰说天好热，要下雨了。

&esp;&esp;眉头越皱越紧，时序把车骑得飞快，超速超得那叫一个风生水起。

&esp;&esp;他把车放在县城小学的停车场里，跟门卫打了个招呼，扭头给认识的司机打电话。山里每天就一趟中巴车去往绵水，跑私车的师傅倒不少。

&esp;&esp;对方诧异道：“绵水？现在走？？？”

&esp;&esp;私车虽然时间灵活，随时能发车，但从山里去市区所需时间长，一般都是中午前发车，夜里刚好能到。且早上出发的人多，分分钟就能拼出一辆来。

&esp;&esp;这还是头回遇到这个点出发的，黑灯瞎火，司机不太乐意，毕竟山路太险，还要翻雪山。

&esp;&esp;这都九月末了，海拔最高处，夜里气温极低时已经能飘雪了。

&esp;&esp;“你就一个人，还是这大晚上的，算了吧，有啥事不能明天早上再出发啊？”

&esp;&esp;时序言简意赅：“我可以加钱。”

&esp;&esp;那头一顿，“加多少？”

&esp;&esp;“你说了算。”没有一丝犹豫。

&esp;&esp;时序说完一顿，又觉得陌生。他果然是魔怔了，连钱都不计较了。

&esp;&esp;往常拼车去绵水，一人三百包圆，今天时序一人包车，司机要价一千五。

&esp;&esp;价格都商量好了，司机没忍住，还是良心发现给他出了个主意。

&esp;&esp;“你这也太不划算了。要不这样，我这边有些开大车的朋友，晚上也要赶路，我给你找个今晚去绵水的，你跟车一块儿去吧，意思意思给点就行了。”

&esp;&esp;这样他省事，他也省事。

&esp;&esp;藏族人也没那么在意钱，有时候更乐意行个方便。

&esp;&esp;半小时后，一辆运货的深蓝色大卡车停在县城小学的大门外，有人从车窗里探头出来：“是你要上绵水吗？”

&esp;&esp;时序拎着挎包上车，从包里摸出刚在小卖部买的烟和打火机，二十五一包的玉溪。

&esp;&esp;师傅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接过他递来的烟，说：“啥事啊这么急，大晚上往市里跑？”

&esp;&esp;时序轻描淡写说：“家里出了点事。”

&esp;&esp;——

&esp;&esp;医院里。

&esp;&esp;祖母的病情没有反复，血压在恢复，就是人没什么精神，一直嗜睡。

&esp;&esp;夜里她醒来一阵子，祝今夏把陪护椅搬来床边，人坐在椅子上，头枕在祖母旁边，祖孙俩靠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

&esp;&esp;祖母戳她脑门儿。“你说你，要离婚也不知道赶早，偏偏拖到现在。我上回看新闻，专家说女性的最佳生育年龄在二十五到二十九岁，眼看着你就要错过了。”

&esp;&esp;祝今夏语气轻快逗她笑：“别听专家的，这个年龄干什么不是最佳呢？这个年龄我就是去捡垃圾，那也是又快又多好吧，垃圾站一把手。”

&esp;&esp;给祝奶奶逗笑了。

&esp;&esp;“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esp;&esp;“再说了，谁想养小孩啊，费那老鼻子劲。”祝今夏正儿八经问，“奶奶，你知道我这辈子最羡慕的女人是谁吗？”

&esp;&esp;“是谁？”

&esp;&esp;“是白娘子。”祝今夏说，“生完孩子就去雷峰塔里度假了，不用带孩子，不用辅导作业，还不用应付家长里短的破事，一出来儿子都中状元了，简直不要太轻松好吧？”

&esp;&esp;奶奶笑得喘不上气来，又给祝今夏吓一跳，赶紧说自己不皮了。

&esp;&esp;床头亮着一盏小夜灯，祖孙俩就这么说着没营养的话，关于离婚一事，祖母最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