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祝今夏咕噜几口将牛奶喝完,往外走时扔下一句:“我等你来绵水找我……”

&esp;&esp;片刻后,“干架!”欲盖弥彰的补充。

&esp;&esp;时序看着她的背影,嘴边溢出一声笑,拎起大包小包,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

&esp;&esp;面馆就在镇口,出门不远就是停车的那片空地。她走得很慢,他也刻意放缓速度。即便手里的行李箱确实很沉,也有种最好能走到天荒地老,永远别到目的地的念头。

&esp;&esp;可惜山长水远,终有归期。

&esp;&esp;坐上卡车,时序将手里的袋子递给她。

&esp;&esp;“买了些零食饮料,路上时间长,饿了垫一垫。”

&esp;&esp;祝今夏一顿,打开袋子,除了她熟悉的零食一类,还多了两瓶氧气罐。

&esp;&esp;“翻折多山的时候有断氧层,高反了就吸两口。”他似乎想起什么,慢条斯理说,“别回了绵水,下车第一件事就是给路人磕头。”

&esp;&esp;“……”

&esp;&esp;祝今夏想骂人,可对上他漆黑透亮的眼珠,又笑出了声。

&esp;&esp;“知道了。”她翻了个白眼,“一不留神让你占了个大便宜,还能到处让人占便宜吗?”

&esp;&esp;时序反问:“哦,所以你的便宜只有我能占?”

&esp;&esp;成功看她哽住后,他没再说什么,瞥见祝今夏的手里还拿着刚才早饭时没吃的卤蛋,大概是沾染了他的抠门气质,她也变得爱惜粮食了,没吃完还学会自觉打包了。

&esp;&esp;他又是一笑,没有急着发车,从她手里拿过鸡蛋,往她脑袋上轻轻一敲——啪,壳碎了。

&esp;&esp;祝今夏冷不丁被砸,捂住脑门。

&esp;&esp;“你干嘛!”

&esp;&esp;“手伸出来。”时序抽了张纸。

&esp;&esp;“……?”祝今夏怀疑地摊开手。

&esp;&esp;他将纸巾铺在她手心,极有耐心地,一点一点剥开鸡蛋,壳都放在她手里。

&esp;&esp;祝今夏后知后觉:……当她是垃圾桶?

&esp;&esp;怒火正要冲出喉咙,他已三下五除二剥出一只光滑完整的鸡蛋来,最后连纸带壳一同收走,拿蛋来交换。

&esp;&esp;“吃吧。”

&esp;&esp;“……?”

&esp;&esp;祝今夏看看鸡蛋,又看看时序,脑海里有什么东西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esp;&esp;酒吧喝酒那晚,时序曾经给她讲过两个故事,其中之一,是关于母亲如何将他独自扔在大山里。

&esp;&esp;他说九岁那年,女人临走前,最后一次送他上学,替他穿上新衣服,在镇口的面馆吃早饭,还温柔地问他喝不喝牛奶,吃不吃鸡蛋。

&esp;&esp;最后,她亲手剥开鸡蛋,小口喂他吃完。

&esp;&esp;嘴里的鸡蛋忽然变得难以下咽,干哽如沙,祝今夏抬眼看时序,从他微沉的眼神里看出,他同她一样落入了时间的泥沼。

&esp;&esp;所以今天早晨的一切,都是因为离别。九岁那年,母亲以在他眼里盛大的方式将他留在一线天里,而今他以同样的方式送走她,是因为他也认为这是永别了吧。

&esp;&esp;嘴里说着还能再见,可是没有交集的人生又因何再见。

&esp;&esp;她清楚记得童年曾有无数亲密无间的伙伴,在每一个分开的时间节点,大家都难舍难分。

&esp;&esp;“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esp;&esp;“哪怕去了不同学校,我也会每周给你打电话。”

&esp;&esp;“你永远是我最好的朋友。”

&esp;&esp;说的时候他们都当真了,可是随着新环境新朋友的诞生,一周一通的电话终究还是慢慢落空,没有谁会永远是谁最好的朋友,但最好的朋友宝座上永远会有人坐着。

&esp;&esp;他说得对,人生就是一程又一程的别离。

&esp;&esp;祝今夏艰难地吞下鸡蛋,扯出一抹笑来。

&esp;&esp;她说笑一笑吧,时序,四郎拥金说得对,你长得太凶了,不笑的时候真的挺吓人。

&esp;&esp;时序没笑。

&esp;&esp;她又伸出手来,迟疑着拍了拍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背。

&esp;&esp;“我不是她,我不会消失不见。”祝今夏说,“从绵水到宜波乡,也就一天一夜的车程,我随时可以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