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璃没有回应,那人顿了一顿,又道,「碧苍王沈璃,神君已然归天,神识不在,他身体也是不能随意滞留下界的,历代神君归天之后,皆要以三味真火将其渡化无形。碧苍王,且将行止神君交予我吧。」

沈璃这才抬头看了来人一眼,竟是天帝亲自来魔界要人了。她垂下头,还是用那个姿势贴着行止:「不行。」

天帝脸色微变,但见沈璃这样,也未生气,只道:「神君尊体,唯有以三味真火火化,方能保世间最大周全。」

「呵。」沈璃冷笑,「他在时,你们事事要他保三界周全,护天下苍生,他死了,你们竟是连尸骨也不放过,还想让他的尸体也为三界安宁做一份贡献?」她抱住行止的手一紧,眸中倏地红光一闪,在天帝跟前烧出一道壁垒,灼热的烈焰径直烧掉了天帝鬓边几缕髮丝,逼得天帝不得不后退两步。

「你们有本事,便从本王手中将人抢过去罢。」

天帝眸光一沉,又听沈璃道:「若今日你们真将他抢去烧了,他日,我碧苍王沈璃,必定火攻九重天,势必烧得你天界,片甲不留!」她声音不大,但言语中的果断决绝却听得在场之人无不胆寒。

隔着火焰壁垒,众仙人皆看见了沈璃那双染血双眸冷冷盯着他们。正僵持之际,幽兰忽而上前行至天帝身边一拜:「帝君,行止神君被三界苍生桎梏了一生,至少现在该还他自由了。」她俯身跪下,「幽兰恳求帝君网开一面。」

「皇爷爷。」拂容君亦在幽兰身边掀衣袍跪下,「神君虽已归天,但方才大家有目共睹,神君定是愿意和碧苍王一起的。皇爷爷极尊重神君,为何不在这时候再给他一分尊重和宽容。拂容君,求皇爷爷开恩。」

天帝见两小辈如此,眉头微蹙,忽而身后零零散散又传来下跪求情的声音,他一愣,转过头,却见在场的仙人无不俯首跪下,恳求于他。天帝扫视一圈,復而一嘆,转过头来望着火焰壁垒后的沈璃,最后目光一转,落在行止已安然闭目的脸上:「罢了!」他长嘆,「罢了罢了!」言罢,拂袖而去。

拂容君与幽兰这才起身,两人看了一眼壁垒之后的沈璃,一言未发,驾云而去,仙人们也跟着他们渐渐离开。

直至所有人都走完,沈璃才撤了火焰,抱着行止,静静坐着:「你自由了。」她声色沙哑,「你看,没人会再用神的身份禁锢你了。」

但行止已经不会再有任何反应,沈璃抱着他,将头埋在他冷冰冰的颈窝里,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香味,幻想着他下一刻还会起来。

漫天金光消失了踪迹,黄沙被风卷着一阵一阵的飘过,沈璃不知在这里坐了多久,直到有人从远处来唤道:「王爷!」

是魔界的人寻来了。沈璃抬头一看,走在第一位的竟是魔君,她没有带面具也没有幻化出男儿身型,急切的走了过来,她望着沈璃,默了许久,最后蹲下来,看着她的眼睛,安抚一般说道:「傻孩子,该回家了。」

「师父……」她抬头看她,眼眸中全然没了往日光彩,「我把不应该弄丢的两个人,弄丢了。」

她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听得沈木月心尖一软:「阿璃……」她不知该说什么,顿了半晌,只道,「先回家吧。」

一年后。

墟天渊消失了,魔界的瘴气日益减少,那些受瘴气感染而魔化的妖化的怪物也越来越少,没了对外战斗的事,朝堂上的利益纷争便越发厉害起来,沈璃不喜这些明争暗斗,索性整日挂着病不去上朝,也不去议事殿,左右也没什么战事需要她去操心,她便日日在魔界都城里閒逛,偶尔捉几个偷懒出来喝酒的将军,收拾几个仗势欺人的新兵,人送新名称为撞大楣。

肉丫听了很为沈璃抱不平:「他家才撞大楣!别让肉丫知道是哪个倒楣傢伙传出的这话,待知道了定让嘘嘘去啄秃他的头!」

沈璃坐在椅子上悠閒的喝了口茶:「没什么不好。」她说,「我本来就是很倒楣的一个人。」

肉丫闻言一愣,垂了眉眼。

她尚记得王爷一身是血的带着行止神君的尸身回来的时候,那时的沈璃简直像魂都没了一样。将行止神君送去雪祭殿后,她拖着一身伤,在那冰天雪地里独自待了三个月,最后是魔君看不下去了才将她强行拖出。

这一出来便是一场大病,断断续续又缠了她三四个月,待病好之后,沈璃便像是想通了一般,又恢復了重前的模样,但是肉丫知道,这个沈璃,心里已经烂得乱七八糟了。

「明天我不会回府。」沈璃喝完了茶,轻声开口说道,「只准备你自己要吃的东西便行了。」

肉丫一愣,恍然记起,明日不正是神君归天一年的时间么。

肉丫微有些担忧的点了点头,沈璃瞥了她一眼,然后揉乱了她的头髮:「别担心,都过去了。我知道的。」

这条命是行止和她父亲一起捡回来的,就算她不为自己活着,也该为他们好好活下去,要照顾自己,心疼自己,如果行止没办法来帮她,那就只好让她自己来打理自己了。

肉丫点头,看着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