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侯爷!您为什么总要多管闲事呢?您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救我!你做你的闲散侯爷,你让他死,让我死了不好吗!”

“我求求你收起你假惺惺的慈悲好不好!没有人需要你救!没有人!谁让你救他了?谁让你救我了!”

林沉玉抓住她肩膀:“你身上有伤,别激动!”

凤仙挣扎起来,犹如发疯了一般,尖锐猩红的指尖抓破了林沉玉的脸,一道血痕跃然脸上。林沉玉嘶了一声,捂住了脸。

她什么都不爱惜,唯独爱脸。

海东青见状,骂了一声,一巴掌把?凤仙打到在地:“谁给你的胆子挠人?林沉玉不打女?人,可老子打!”

林沉玉瞪他一眼,捂着脸蹲下身,扶起来凤仙:“我以为你杀他是为了任务,所以才救了他,抱歉,他现在还不能死,死了会?给华州府带来麻烦,怎么,你很恨他吗?”

凤仙瘫跪在地上,摇摇头痛哭起来:

“萧匪石死了,我才能从他手里逃出来,我并?不是得了他指示去杀人的,是我自己要杀的。”

“你不懂,十六年,十六年了!我好不容易得到个机会?能手刃仇人!您为什么要救他呢?那欺男霸女?个狗官!强占了我娘,打死我爹,又将我爹尸体丢在粪坑里侮辱践踏!我只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有什么错呢?”

“为什么不让我杀他!你不知?道我做了多少苦功,祝府防卫严密,我没有武功进不去,听说他时常招妓,我就去了青楼……我为了伺机报仇,每日苦苦煎熬,不敢露出马脚,我等的身子都烂了,就为了等这一天对他下手!”

凤仙笑的近乎癫狂,她陷入了彻底的绝望,扯开衣裳,给林沉玉看她身上的疮疤。她似乎已经?丢掉了所有的羞耻,把?血淋淋的伤痕揭开给林沉玉看。

“我为了接近他,杀他,足足忍了这么久……我这条命都豁出去了,我活着只为了杀他,小侯爷……”

林沉玉沉默,脱下来自己的外袍,披在她身上。

她癫狂笑意僵住,抬起泪眼,悲愤又仓惶的看向林沉玉:

“我有些恨您,小侯爷。”

“为什么你能随随便便的杀人?萧匪石能随随便便杀人,我只是为我爹娘报仇,杀个败类,你们就却横加阻拦呢!为什么啊!”

忽然有人砰一声踹开院门,顾盼生粉裙染血,单手提着一柄锃亮如雪的唐刀,一脚踏进了院落,他仿佛从地狱归来,空气里传来血腥并?不安的气息。

他身姿颀长,昂着头,垂下眼看她,兀傲而?矜娇。

啪嗒一声,一个血淋淋的包裹跌落在凤仙怀里。

“因为你做事不计后?果,杀人手段又不入流。”

“你敢杀他,却没有想过他死在望仙楼,连带着多少人势必要被报复;你杀他,却不一招毙命,让他钻空子跑了,遗祸万年。”

凤仙愣住了,她打开包裹一看,吓的魂不附体,看起来是什么后?,眼泪啪嗒啪嗒滴落下来。

是祝凤鸣的头颅。

顾盼生深深吐了一口浊气:

“他的人我已经?全部?解决了,尸体都拖去了城外的五里坡乱葬岗,伪造成土匪半路劫财所杀的痕迹。”

他丢了刀,甩了甩酸疼的手腕,看向了旁边的林沉玉。忽的一笑,扑上去抱住她:

“师父放心!您不用担心啦,徒儿把?他们都解决好了。”

林沉玉愣愣的看着他,摸摸他的头:”你……杀人了?”

顾盼生眨眨眼,凤眸璀璨里满是星光,他低声道:“那儿能呀,我找人帮忙的,全是别人帮我出手的,我不过拿着刀耍威风罢了。”

老将军在他身后?,闻言嘴角一抽。

他还是不戳破少爷了比较好。

顾盼生微蹙着眉,露出通红的手心递给她看:“拿着刀走了一路,手有些疼,师父替我吹吹好不好?”

林沉玉抓着他手,呼了一下。

忽的,她瞥见了旁边站着的老将军,愣住了:“老人家是?”

老将军走上前,负手而?立:

“我是桃花母亲的娘家人,来接他离开的。”

林沉玉忽的愣住了,她直勾勾的看向顾盼生:“你要离开了吗?”

林沉玉好似被当头一个闷棒打在头上, 愣了半日没有反应过来。她每天都在想很多事,唯独没有想过,顾盼生会离开她。

她待他是特?别的。

两个人关系始于一场报恩, 以师徒互称, 从?金陵到海上,又从?延平到梁州。这日子里山重水复,星月交叠,唯两个人的亲情,越发紧密。

她一向习惯了独来独往, 总瞧不起离别二字,山水会相?逢, 天涯各自珍重, 可没想到有一日, 这离别的苦就轮着她了。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不能为了一己?私欲,留下他。

她是自由的风儿?, 他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