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见微推了推从人事部那里要来的考勤签到表,冷冷道:“一个月只来了两次店里,够忙的啊王店长。”

这家分店人事部经理本来是王恒的“亲信”,出勤率上自然可以作假,但一个部门那么多人,不可能各个都值得王恒笼络,多问两个就问出来了他真实的出勤率。

“上个月员工工资应发一百二十万,最后实际发出去不到五十万,多一半的钱去哪儿了?”

“没记错的话,惠合集团的冷鲜肉去年刚被查出来瘦肉精,你今年竟然还只签了惠合?仁苏前两年因为地沟油被查引起轩然大波,改名换姓披了个衡昌的皮你就认不出来了,敢和他们签约!”

裴见深气得心脏疼,有问题的生鲜肉和地沟油流入家家户户,背后究竟有多少他们背不起的人命债。

他把和这两家公司签约的项目合同书摔到了王恒脸上,怒斥道:“你把食品安全当什么?你把人命当什么?供应商给了你多少钱让你敢这么铤而走险?你是嫌慎明死得不够快吗?!”

王恒意识到事情败露,无话可说。他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预备再发酵一段时间,等一些人吃出问题来,联合舆论把事情闹大,这样顾客就会连带着对慎明集团也失去信任。

哪儿成想裴见深会突然来一趟超市!

在场的人都大气不敢出一下,裴见微也一脸呆滞,他虽然爱财如命,也称不上多有良心,但多少知道可持续赚钱的道理。

此事一出必定影响到慎明股价,他绝大多数收益来源于此,这可不是供应商那点外快钱可比的。

裴见微遍体生寒,越想越后怕,当初在三柏山高尔夫俱乐部选中王恒,本来是看中他能说会道,挺会来事,没想到竟然是这样一个目光短浅的蠢货!

“严落,调过来个店长进行闭业整顿,处理好员工补偿等遗留事宜;涉事人员从上到下按公司章程领处分,包括裴见微;至于王恒,停职调查,必要时报警。”

裴见微眼睛一缩,好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震惊地瞪向王恒。

他一直以为王恒是目光短浅。

但万一是居心叵测,早有预谋呢?

说完后,裴见深就出了办公室,裴谨修他们亦步亦趋地跟上。

上车时,裴谨修听见裴见深对靳泽道:“从明天开始安排去各个分店随机寻访的计划,不要惊动各大店长。”

裴谨修目的达成,让系统把王恒与众云集团负责人碰面的照片和相关录音发给了严落。

该进监狱的,一个都少不了。

该买的东西没买到,裴见深又带着他们去一趟嘉德超市,顾客体验和经营管理上和刚才的慎明超市形成了鲜明对比。想必这次回去,裴见深会由上到下横刀阔斧地改革一次。

为了散心,买完东西后,他们最终去了东湖公园。

湖畔旁杨柳依依,池绪贴着裴谨修说悄悄话,他忧心忡忡地问:“你以后要跟你堂弟住一起吗?”

裴谨修:“应该是,裴家都住在昊山庄园里。”

池绪皱眉,眼神关切:“可是他脾气好差啊。”

裴谨修笑了笑:“放心,他欺负不到我头上。”

那倒确实,裴谨修又能打又会说,况且还有沈阿姨和裴叔叔在。

但池绪还是很介意,他本来就不想裴谨修走,只不过现在不想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池绪踢着碎石头,问:“小区里还有空余别墅,你搬来祁华名苑住好不好?我们当邻居嘛。”

裴谨修天天和池绪在一起,他能感觉池绪因为他要搬走这件事而一直闷闷不乐。

小孩会因离别而愁云满面,甚至窝在被子里偷偷哭泣,裴谨修可以理解,但不大能感同身受。

又不是生离死别,大多数时候都能见上,只是频率降低,就会伤心到这种地步吗?

裴谨修不懂,但他和池绪毕竟隔着十几岁,有点代沟也正常。

他去昊山庄园还有事做,多少要住上一段时间,因此没直接答应,含糊其辞道:“过段时间吧。”

池绪把这当成了一个保证,眉头舒展,明显开心了不少。

时间一晃而过,临近暑假结尾,裴见深和沈纭又一次举行了婚礼,这也意味着裴谨修彻底从池家搬了出来,搬去了昊山庄园。

婚礼是在庄园内举行的,沈纭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活得几近于孑然一身,只邀请了几个圈中好友,其余全都是裴见深的亲朋至交。

裴谨修与池绪当花童,穿着精致纯白的小礼服,先后见过了裴谨修的两位堂兄。

大堂兄裴思源,今年已经大学毕业了,学的是金融专业。与其父不同,裴思源无心零售,醉心投资,在择业方面和裴见宏已经吵了好几架。

裴见深对兄长愧疚,曾承诺过将日后裴家基业传给裴见宏儿子。

裴见宏两个儿子里,属裴思源最争气,考上了洛津大学。但裴思源本人却没这个心思,他不愿继承,想要自己创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