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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京州相距上百里的小县城里,因饥饿、寒冷、高烧而昏倒山间的裴谨修,最终的归宿是被个好心人捡去了县福利院。
直到裴谨修十三岁那年于穷乡僻壤中考上国内顶尖学府,媒体纷踏而来,震惊地发现原来这位惊才绝艳的天才少年,竟然就是当年不幸走丢的裴家小少爷——裴谨修!
舆论与法律的双重施压下,周铭仕只能认回裴谨修。
周铭仕不知道裴谨修早已知道了一切,他久居高位,也自傲惯了,对任何人的智商都心存蔑视,包括在外人眼里天纵奇才的裴谨修。
一个小孩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
这种高傲无知又冷血的人通常都会忽略他们成功背后的决定因素:首先是时代发展的红利;次之,也是周铭仕最不愿意承认的,是裴泠家族给他的支撑;最后,还有万泠几十年来从各行各业吸纳来的人才们的努力。
某种程度上,正是因为周铭仕的轻视与傲慢,才让裴谨修于缝隙中抓住了那几分风筝线般渺茫的复仇的希望。
在裴谨修流落在外的这些年里,周铭仕身边的女人数月一换,总不长久。
他花心惯了,私生子也不计其数,想抢家产的如过江之鲫。
裴谨修并不占据任何优势,毕竟对周铭仕来说,裴谨修才是那个外姓人。
周铭仕一方面本能地欣赏着裴谨修表现出来的无可指摘的完美;另一方面,又在经年累月的相处中忍不住心生忌惮与妒忌。
像一出荒诞滑稽的剧目,各方势力逢场作戏,虚以逶迤。
于裴谨修而言,自八岁那年起,他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复仇。
家族财富只不过是他赢得了这场战役的见证。
况且,那些钱本就该属于裴泠。
裴谨修更不能容忍,那些对裴泠不尊不敬的人,竟然还敢觊觎他母亲的家财。
万泠集团的继承人,永远该姓裴。
……池晚宜轻缓柔和的声线响起,让裴谨修从回忆中清醒。
她拉着裴谨修的手道:“先吃饭,吃完饭,阿姨带你去韩家,一定让韩辰卓给你道歉。”
裴谨修听话地被池晚宜牵去饭桌,起身时,若有似无地瞥了宋俊一眼。
多么惊人的相似。
宋俊仿佛感受到了裴谨修的目光,冲他眯着眼笑了笑。
笑容纯净和煦,宛如春风拂面一般。
任谁也看不出,就是这样一个外表上温柔有礼的人,日后竟能做出给自己亲儿子下|药送到别的男人床上的丑事。
宋俊和周铭仕简直如出一辙,是表里不一的人渣,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
在最初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池绪少有的几次妥协都是因为原书攻傅赫川拿宋俊来威胁他。
直到池绪再也忍受不了,想带着宋俊一起逃,才恍然间发现,他早已被这唯一的家人背叛了个彻彻底底。
荒唐至极,像个笑话。
裴谨修却笑不出来。
突然之间,好像有什么压在他的心脏上般,又沉又闷。
原书的时间线里池晚宜早已去世,只在池绪偶然的回忆里蜻蜓点水地出现了那么一两次,片段很少,连去世的前因后果都没仔细描写过。
裴谨修于脑海中问道:“池晚宜是因为什么去世的?”
系统:“胃癌晚期。”
癌症,周铭仕就是因为癌症去世的。
裴谨修知道那有多痛苦,无论多有钱都缓解不了的巨痛,让一代富豪不恋红尘,心甘情愿地选择了安乐死。
裴谨修闭上眼,压抑住了心底波澜起伏的情绪,问:“什么时候?”
系统答道:“就在两年后。”
……是池绪八岁那年。
这顿饭吃到一半,还没等池晚宜带裴谨修去韩家要个道歉,缺了颗门牙的韩辰卓便带着父母气势汹汹地登门问罪。
一家三口径直入内,隔着两厅之间的屏风,一道男声冷嘲热讽道:“还能吃得下去饭,池夫人是不是先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啊?”
餐桌上的池晚宜眼都没抬一下,让王妈把人带到了会客室。
她不慌不忙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后,这才起身上楼。
裴谨修和池绪就跟在她身后。
刚一进到会客室,本来窝在母亲怀里小声啜泣的韩辰卓立马大声哭闹了起来,像个泼皮无赖般,肢体丑陋地胡乱扭动着。
韩家父母都是上层人士,自认体面高贵,在家可以娇惯孩子,任由他作天作地,但是出门在外,怎么都该保持最基本的涵养和素质,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像流民那样胡搅蛮缠,让人平白看笑话。
尤其对面两个小孩,都长相精致,斯文矜贵,气质斐然。
两相对比,更显得韩辰卓粗俗丢人了。
因此,沙榕拍了拍韩辰卓的肩膀,声音清泠,颇有威严道:“乖,妈妈会为你讨回公道,但是你得先安静。”
干嚎了半天